第一日上课,便直接上到了亥初。
三人晚上还要回到老先生安排的小屋做功课,许是子时才能休息。
小屋内一共三张小床,据说这些日子,他们三个便要一直住在这么个小地方了。
三人自是互相介绍了一下,池映寒这才发现——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个一个是魏国公府的小公子魏青,一个是伯爵府的十一郎诸葛御。
相比之下,池映寒这身份不用想都知道是下功夫硬塞进来的。
三人做功课的时候,诸葛御实在忍不住纳闷的问:“你真是池尚书的侄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池尚书家的公子和千金我都见过,之前还同池映雪一同做过诗呢!”
魏青笑道:“你大概不是京里的吧?”
池映寒倒也不觉得自卑,反正他能正大光明的在这儿跟先生学习,那他便无需再在意旁的,池映寒回道:“我们家许多房呢,迁京的时候总不能一大家子全都带上,我自留在南阳老家,你们自没见过我。”
虽说池映寒的身份低他们许多,但好在池映寒瞧着也是一副好相处的模样,魏青和诸葛御便没多说什么。
且说真做起功课来,池映寒的速度竟比他们快了不少,他们还有几处没写完,池映寒便回床睡觉去了。
魏青不禁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挺快的啊!”
池映寒嘿嘿一笑,下意识的想到了顾相宜平日里回应的方式,同他们道:“我就是困了!后面几处我都是胡乱作的,也不想多耽搁,先睡了啊!”
诸葛御听罢,不由得叹道:“后面这几个题目是挺难,我方才也思量了许久。”
而池映寒上床之后,便将顾相宜留给他的那本《诗经》垫在枕头底下,就当是小祖宗陪他一起睡了。
躺在床上铺盖好被子之后,池映寒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果真是没到正月十五,月亮还有一块缺角。
果真是“天上月常缺”。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古今诗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赏月了,只有月亮是身隔两地之人能共赏的存在。
今天虽不是正月十五,但池映寒相信,他看着这轮明月的时候,小祖宗定然也在看。
殊不知,此刻的如玉堂内。
一道夜风袭来,将堂口的窗户关上了。
现下除了堂内按时清气之外,堂内堂外皆是要通风换气的,故而顾相宜见状,放下手中的笔,将窗户打开。
开窗的一瞬,一道月光打在昏暗的堂内,有种说不出的耀眼。
顾相宜不禁抬头望去,只是疑惑今夜并非正月十五,月光为何如何耀眼?
但说到正月十五,顾相宜是半分都不期待了。
毕竟于她而言,正月十五之前朝中无人解决南阳城的瘟灾,这简直是一桩天大的愁事。
且直到现在,也未听闻有其他药堂开张,分担一些压力的。
元知府已经将情况通禀上去了,但倘若官府不出力赈灾,只靠她和元知府二人,简直是无力回天。
但这些事……
池映寒还是不知道的好。
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顾相宜心里不由得生了一分感慨。
本以为池映寒进京备考几个月是喜事的,但耐不住他刚走没多久,她便想他了。
每次想起他,心里都有一分说不出的难受。
况且,她还从未听池映寒说过,他喜欢哥儿还是姐儿。
恐是之前家里都在催,惹得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但现在顾相宜却好想问问他。
毕竟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了。
且这孩子每天都在折腾她。
纵使她怎么补身体,都止不住被他折腾的头晕乏力,也不知后期孩子成型了会不会闹腾得更厉害。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顾相宜才深切感受到——原来这世上,唯有待在他身边,她才是真正安心的、自在的,纵是吃了再多的苦,也感受不到痛的。
而此刻后院里忙完的池映海这才发现都已经子时了,赶忙来到前堂,见顾相宜在窗前发呆,虽不知她在想什么,却还是叮嘱道:“二嫂嫂,已经子时了,早些歇息吧。若是有什么没忙完的,我来替二嫂嫂做。”
顾相宜这才回头,同池映海道:“台上是今天这批病患的发病周期以及一些具体情况,我刚刚整理完,还未结合之前几批进行总结。”
“我来写总结就好!二嫂嫂,你先去休息吧!”
这话说出之后,不由得惊到了顾相宜。
要知道池映海之前最讨厌写总结的,十次有八次都在敷衍,见他破天荒的要写总结,顾相宜回头同池映海道:“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明天早上我再检查一遍。”
“好!”
……
次日,晨。
待顾相宜起床的时候,池映海的总结已经写好了。
且将昨日病患的发病情况统计得十分认真,即便是官府来查情况,也全然能交差。
顾相宜还真没想到池映海竟能做到如此认真。
而就在顾相宜检查着池映海的总结时,突然又有一辆马车停在堂外。
马车的车夫似乎熟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