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林薇陪着沈大嫂等在休息室。端木航则带着钱一朵再次回到冷藏室。
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钱一朵哇哇大哭的声音。
顾大伟的尸体虽然冻着这么多年,但由于冷冻的缘故,他的面相几乎没变。
仿佛就停留在他与钱一朵分别的那一时刻。
钱一朵想要再次认出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按照钱一朵的说法,顾大伟手上应该也有相同的菊花图案。
那么,只要法医打开玻璃罩,把顾大伟的尸体检查一遍,钱一朵就会进一步确认他的身份。
哭声持续了很久,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声叫喊。
沈大嫂已经哭不出声,泪水一个劲地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嘴里一直嘶哑着念叨,“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这怎么能受得了?老天啊,这是作孽啊!作孽啊!”
林薇紧紧地搂着沈大嫂,她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端木航才带着钱一朵回来。
原本桀骜不驯,神气活现的钱一朵立马变得像瘟鸡一样,没精打采地跟在端木航后面不停地抽泣,吸着鼻涕。
跟在他身后的,除了钱一朵,还有两个法医。
他们对沈大嫂和钱一朵现场采了样,第一时间送有关部门做血亲鉴定。
一堆人忙活完,端木航对林薇道,“我们走吧。先送他们回去。”
一路上,沈大嫂对着钱一朵欲言又止,但钱一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声不吭,明显没有想跟她搭话的意思。
跟沈大嫂坐在后排的林薇轻轻搂了搂沈大嫂的胳膊,轻声道,“大嫂,我们慢慢来。给孩子一个适应的过程。”
沈大嫂点点头,轻声道,“我就看她可怜,那么小就没爹没妈地长大。我…..”
“你给闭嘴!”钱一朵猛然转头朝着沈大嫂吼道,“我不需要人同情!你以为你是谁呀?!”
此时车子正走在冰雪融化的马路上,皑皑的白雪,被一天车水马龙地践踏后,变得乌黑不堪,被车轮压得滋滋作响。
端木航一个猛刹车,“吱嘎”一声,停在马路边。
“啊……”
“啊……”
“啊……”
车里三个女人都忍不住大叫一喊。
“端木航,你有病啊?”钱一朵的头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
林薇和沈大嫂相互搀扶着,才堪堪避免了一头撞在前排的靠椅背上。
端木航转头,冷冷地盯着钱一朵道,“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你------”钱一朵刚张嘴。
林薇立马打岔道,“好了,好了,端木,大家今天心情都不好。我们都相互体谅一下。”
端木航冷哼道,“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好坏不分。”
然后,他转头继续对钱一朵骂道:“你以为沈大嫂想当你小姨吗?亲情这个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从小到大,没人亏待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钱一朵不可思议地怒目瞪着端木航。
不错,从小到大,她是有吃有喝,可有人抱过她一次吗?
在福利院,她所有的人脸色都要看。
就连端木航,她不也是一直像一只跟屁虫一样,在后面厚着脸皮喊着“端木哥哥,端木哥哥吗?”
可现在,她好不容易长大了,她凭什么要她认一个陌生的胖女人为亲戚?
她是谁呀?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
半晌后,钱一朵心碎道,“好!端木哥哥,你今天吼我的次数,比这十几年都要多!自从你有了这个女人,”
说着,她回头指着林薇,满脸的泪水,“你就再也不喜欢我了!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不会再缠着你!”
说着,她打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门,朝着大马路上跑去。
余下的人都吓得浑身冒冷汗。
“小朵!”
“钱一朵!”
“我的丫头耶!”
三个声音在钱一朵身后响起。
“你们俩别动!我去看看!”端木航边解开安全带,边叮嘱道。
然后,打开车门追了过去。
透过车窗,林薇看着钱一朵在马路上左拐右突,险险躲避了几辆侧身而过的汽车。
一时间,马路上喇叭声,刹车声渐起,乱成一片。
没一会儿,钱一朵的身影远远地与远处的夜色融为一体,不见了踪影。
端木航在车流中左顾右盼,着急地过着马路。
“都怪我!都怪我!”沈大嫂收回目光,后悔地捶着胸口。“我干嘛要去主动认她啊?让她好好地过日子不行吗?”
“没事,没事,小姑娘就是一时想不通。”林薇安慰道。
其实,她理解钱一朵的心理,孤独太久的人,突然有了至亲的血亲,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被砸晕的感觉一样。
如果钱一朵真的是凉薄的人,那她也不会对宋一念念不忘。
只是现在当她终于找到了爸爸,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找到了小姨,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