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缩的背影下一堆大红色的裙摆,不是钱一朵又是谁?
端木航丢了手中的垃圾,几步走了过去,与钱一朵并排坐在台阶上。
“我还以为你受不了医院的气味先走了呢。”
端木航说完,钱一朵依旧抱头俯在膝盖上。
“怎么了?”端木航发现异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哇…..”钱一朵终于憋不住大哭出声。
端木航吓得缩回手,“你……”
钱一朵一抬头,昏暗的灯光下,她哭得泪流满面,看得出她已经哭了很久。
“怎…怎么了?外婆没事的,傻瓜!”端木航又揉了揉她的头顶,“别哭了,看你哭得已经像一只小花猫了。”
钱一朵脸上一贯的嘻嘻哈哈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满脸的风雨萧条的戚戚然,
她嘶哑着声音说:“端木哥哥,我想自己去外面租房子住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来来去去,大一点的孩子被合适的家庭领养走,小一点的孩子,又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
像她这样一直在福利院长到成人的孩子,只有她一个。
她一直把福利院当成自己的家,可胡秀娟的突然病倒,让她意识到,所谓的家,只是房子里住着有你爱的人。
如果你爱着的人不在,那房子永远只会是房子,而不能成为家。
更何况,自从知道宋一是她亲弟弟以来,她就有了一个愿望,有一个属于她和弟弟的家。
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宋一….宋一却走上了错误的路。
端木航看着钱一朵满脸落寞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好受,“你在超市的工作,一个月才几个钱?你知道现在出去租房子要多少钱吗?”
端木航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钱一朵鼻子一酸,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她嘶哑着哭泣道,“我只是…只是想有一个家而已。有一个属于我和弟弟自己的家。没有家,你看他净在外面惹事。”
端木心疼的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知道,每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敏感和自卑是她们的标配。
只要有一口饭吃,谁也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是福利院长大的。
钱一朵早就过了十八岁,有了一份在超市的工作,足够自保的生活。
这些年,她之所以一直愿意留在福利院,她只是舍不得外婆罢了。
可外婆的突然病倒,大概让她意识到,福利院终究不是未来的长久之路。
端木航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不知道你从哪找到这个弟弟的。
你把他当作弟弟,可他认你当姐姐了吗?如果他认了,他根本不会做糊涂事。”
“不是的,不是的,端木哥哥,”钱一朵激动地双手握住端木航的手。“你根本不知道我弟弟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他小时候可乖可听话了。”
“你怎么就一定确定他是你弟弟?”
端木航跟钱一朵打小就认识,每年寒暑假,他都在天使福利院度过,可他从来没听说过,钱一朵有个弟弟啊。
“我确定,肯定,保证,宋一就是我亲弟弟。”钱一朵激动地攥紧端木航的手,语速又快又急。
说着,她急忙捋起自己的衣袖,昏黄的灯光照的人朦朦胧胧。
钱一朵把手腕递送至端木航的眼前,“端木哥哥,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端木航一看,瞬间,双眸冷冽。
钱一朵的手腕上居然有一朵若隐若现的菊花图案!
那图案又小又浅,不仔细看像是不小心被东西划破,留下来淡淡的疤痕一样。
他突然想到,宋一曾经告诉林薇,孙庆和何豆豆身上有相同的梅花图案。
那这个菊花图案?
端木航目光复杂地盯着钱一朵的眼睛问,“你的意思是,就凭这个,你就认定宋一是你亲弟弟?”
钱一朵一阵猛点头。
“为什么?”端木航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难道钱一朵从小是被贩卖孙庆、何豆豆同一伙人贩卖的?
钱一朵见端木航眼光意味不明,继续道:
“端木哥哥,你不知道,我被送来福利院之前,其实,我已经记事了,我记得我爸我妈和我弟弟。
我妈一手刺绣的活在我们村里是一等一的好。于是,她心血来潮就给我们家四个人手腕上绣了同一款的菊花图。
她笑称是我们钱家的家标。只是,她怕我和弟弟叫疼,就绣的特别浅。然后,她用一种药草给我们熏蒸了一下,所以,这个图案不管是深是浅,都不会消失。”
端木航举起钱一朵的手腕在灯光下仔细看了又看,那朵菊花确实是若隐若现。
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很难发现。
他松开她的手,问道:“你的意思是宋一手上也有这一款相同的图案?”
钱一朵猛点头,“我百分百确认过。我是有一次去何记吃饭,宋一给我们上菜,他一伸手,我就发现了这个图案。”
端木航想了想,或许宋一真的没发现自己身上有这么一个菊花图。
一时间,他脑袋有些浆糊。
杀人、贩卖孩子、神秘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