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华街通宽百米,直达皇城,市坊殿楼逶迤,飞檐相接,大道连狭邪,白马七香车,人群络绎,京况繁盛。
沈阙瞧得出时意摇曳许久的心思,马车抵达沈府,嘱她小心,便许她出门晃悠了。
这样的上司请来一沓!
沈阙回京第一天就进了皇城,觐见圣上。
宣帝先是慰他舟车劳顿返京未休,再秉听议事。
御史大人也在,论及青州洪鈞案,认为所辖刺史疏忽有很大关系,对沈阙只罚俸半年颇有微词。
怒斥沈阙近年倚仗圣上宠信,不重缙律,处置偏颇轻放。
宣政殿唾沫横飞直叨叨了半炷香。
高座上的宣帝因年老处优的养尊眼神慵懒涣溃,堆积在眉眼角的纹络陡然增多,预示着一丝躁意。
“沈卿,说说你的想法。”
对此沈阙回应道:“江弘此人前功有政绩,算得上人才,赴任刺史不过一载,虑其有适期,大缙用人之际,过抵功消,留于观察,不通则贬。”
再则帝师探向凉化补了句,其是御史大人一手提拔,他还是信得过的。
凉御史莫名被噎,老脸皮子刺拉一红,拼了老脸甩袖驳斥:“老夫奉旨监察百官,论事不论人,历来从无偏颇!”
沈阙道“御史大人说的是,那么事实就是如此了。”
这叫凉化还如何接得口,若再与其争执,论事不论人与从无偏颇总有一个要打脸。
好你个巧舌诡辩的沈阙!
在这等着他!!
“罢了爱卿,此事不必在议。”宣帝做了老好人。
俩人同进政事堂,众官行礼。
沈阙道:“阙无心起争,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对此,凉化也不过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凉老当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阙并未做什么,是您的不信任所致,今日如此处置,难免让追随您的部下寒了心。”
“你……”凉化顿时气涌心田,晃了晃险些打击倒下的老躯,兴得属官相扶。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总觉自己如枯树焦枝一般,为官半生,力出而朽,偏偏不肯服这理,固执己见,但每回又都如此……
长叹一气。
就算真如沈阙所说冤了江弘,此时已成定局,大殿也是沈阙为其争得无罪。
他不由望了望身边,苍老固执的面相隐显裂态,只觉四下跟随他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都垂下了眼,深怕从中窥得什么。
好一招离间呐,看来他是真的老了,斗不过这个从现世就拥有踔绝之能的人物。
所幸……体已衰矣,还能兴待何时?
沈阙看了眼被官员搀扶离去的凉化。
未置一语,听属官回禀布事。
政事堂众官早已心服于这位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的帝师。
他的到来如同一道明澈至极的光涌破这阴沉昏暗的苍穹,给大缙带来新的生机,九年执政生涯,所到之处浊尘皆退。
衔和宫一众皇子公主低头撸书中。
眼下沈阙不过出去一会儿,这群皇子公主就心思沸腾起来了。
频频探向偎在先生案前低头书写的温吞少年。
这是谁?
帝师身边破天荒的换了人!
对沈阙有一定了解的,知他身边伺候笔墨的向来是明彰。
这意味着他们此前为了亲其身在前者身上所做的努力……
全都喂了狗。
皇家子女金尊玉贵,原就比常人姿态要高,又因年幼免不得心气傲点,不得收敛。
但能在一个侍从面前试图伏小做派,拉拢人心,他们是真的够隐忍了。。
只要有丁点对那个位子有想法的,若亲得帝师相扶,这还不轻而易举?
只不过有的在明面上,有的在暗地里。
皇女若赶上二八芳龄,初开情窦,没有旁的思慕,单就对着这样一个好看的,谁又能春心不荡漾?
虽然无聊也知无果,倒也是人性之必然。
就连宫中颇受盛宠娇纵妄为的五公主也再踏入当下照样学做乖巧女。
印象分刷满。
即便那个唤明彰的实在不如何讨喜,一张嘴巴嘚啵起来,像塞十个鸡蛋都堵不住,天知道他们可是辛苦忍着过来的。
人家这就拍屁股甩手卸任了?
大家心中的讨伐不由一边倒,全倒向了无辜的少年。
倒着倒着就变了质,成了少年有啥本事夺得先生青睐重用?
时意书写会儿不由仰头瞧瞧廊下雕工精致的飞檐翘角。
宫内有棵海棠树,枝头开满花儿是淡淡的粉,明艳又娇俏。
她也没想这么快就入了皇城。
皇子公主们在衔和宫入学,按理说沈阙如此操劳的当免去,但沈阙回京以来偶有授课,不占其他先生时辰,有则另加之。
就是凭心情。
授课内容?
凭心情。
他授课独特,国策,史书,政律等这些原本的死板东西,脱离乏陈的古书字字生动跳跃起来。
更别说他一出口梵音禅意加持的和雅清净微妙之声。
大概率是这些有专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