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陆续还有人来。
有凑一两半两银子,也有凑几个钱的。
方青宁站在屋内,看着方腾放在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钱,鼻尖酸的不行。
她声音有些发梗:“腾叔,这钱用不着,你快给大伙还回去,我家里的凑凑就行,如果真不够,就让他们把牛羊牵走好了。
村里本来就穷,这些钱都是他们的命,可不能都拿来给我。”
方腾按住她说:“别说那么多了,村里以后吃上饭,还要指望你呢,要是你出了事,这村里才是没指望的。
赶紧把银子收拾了,给他们送去,先把人打发走再说。”
半村人的钱,也就凑了一小袋钱,方青宁拎着往堂屋里走。
她在门口敲了两下,里面正说话的人就停了下来。
明卿在里面应:“进来。”
方青宁推门进去,又把门从身后关好,这才向他们走去。
她把银子放在桌子上,不卑不亢地说:“官爷,我们全村也就凑了这么点钱,大冷天的让您跑一趟确实辛苦,您就先拿着这些去镇子上喝口汤,以后我们有了,去东陇县里请您吃饭都成。”
她话说完了,官差却坐着没动,也没伸手去拿银子。
方青宁不解。
难道是嫌少?
她悄悄抬
头去看,那官差也看着她,却是一脸好奇。
明卿把银子拿起来,掂了掂:“嗯,不少嘛,小金库。”
方青宁瞪他一眼,示意他赶紧放回去。
明卿却把钱递到她手里:“拿回去吧,他不要。”
方青宁:
什么情况?
刚才说他们要银子的是你,现在说他们不要银子的也是你。
你怎么比官差还难伺候?
明卿:
个中内幕,稍后再向你解释。
两人眼神交流期间,那官差已经站了起来,恭敬地向明卿行了礼后,径直往门口走去。
明卿推了方青宁一把:“去送送,一直送到村口再回来,有人问你就说给了他们银子了。”
方青宁:“……”
这唱的什么戏呀,她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不过还是听话的,跟在官差后面,把他们送出了方家村。
村子里里外外,跟着何发财来的,早就被官差们用绳子栓成一串,都在村外等着。
此时见他们的头领回来,一声吆喝,带着那些人转身,往石头镇而去。
方青宁见他们走的没影了,才折身撒腿往家里跑。
进院就把明卿抓了过去:“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卿往外看了眼,见没人靠近他们这边,才说:“
我的人呀。”
方青宁:“……你的人你不早说,害的我们到处凑银子。”
明卿瞟了眼桌子上的银子道:“村里的还回去,你的就说给了他们。”
方青宁不懂,疑惑地看着他。
明卿解释:“他们现在是东陇县老爷的人,也是朝廷的人,要是表现的太过清廉是会被人发现的。”
方青宁:“……”
她想了好一阵子,才把这中间关系想通。
东陇县新来的县令,实际是刘昭党的人,但是他们打的却是朝廷的名号。
这是挂羊头卖狗肉,挂着朝廷的名头,私下里却是为刘昭办事。
但因为他们给何发财扣了一个刘昭党的罪名,就要把朝廷的官员演到淋漓尽致,不然肯定有人会怀疑,他们与方家村的人有勾结。
将来一旦出了事,不但这些官差有难,方家村也难逃责任。
方青宁咬着嘴唇想:“还真是想的周到,不愧是谋大事的人。”
何发财的事,在方家村掀的波澜不小,连石头镇都知道了。
当然骂朝廷官差的人也不少,办这么一点小事,吃了两头的钱,真是黑心肝的。
而方家村里,方青宁把村里兑的银子,又给方腾送了回去。
跟他说是明卿跟人好说歹说,
才把这些银子余下来,但是答应了他们,以后到了东陇,会单独请那个头目吃饭等。
一直躲在家里的方兰母女,直到事件尘埃落定,才敢喘一口气。
她们已经换上刘氏给他们做的新棉衣,头发也梳整齐了,脸洗的干干净净,还擦了一些带花香的脂油。
好吃好喝的养着,没几天脸上就见了光采。
方兰性格一直懦弱,在何家又受欺负那么多年,所以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
只有跟她女儿有关的,她才会说上两句。
她女儿何月,今年已经九岁了,比方志还大,但因为长期没吃没喝,还做繁重的家务,所以身体几乎不怎么长,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但是小孩子,相对来说还是好说话一些,尤其在这里吃到好吃的以后,还有方志逗她玩,那些过去的困苦,似乎就被她忘去不少。
时节已经进入腊月。
方青宁在石头镇的铺子,已经全部装修好,桌椅炉子什么的,也都齐备了。
接下来就是找人,开业。
她跟明卿合计了一下,准备腊月初八这天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