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宁苦口婆心。
方良跟吃了秤砣一样,心如铁石。
“阿姐也就比我大一两岁,不是已经能撑起咱们家了吗?我是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何不能从军,为何不能去保家为国?”
方青宁:“……”
她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这小子说的也有道理。
可这事……,不对呀!
“方良,我在东陇县的时候,听他们说了,如今的皇帝,朝廷,军中,都乱七八糟的,一个国家还分着几派,正在内乱。
你要从军,是从哪边的军?万一站错了队,没有杀到敌人,却跟自己的同胞自相惨杀,怎么办?
而且,这种乱世里,像你们这种新兵,都是炮灰,到那儿只有死的份。”
方良执拗到让她无语。
“阿姐,你也只是听说,并不了解实情,所以也不能为准。”
方青宁:“……”
这个弟弟,是从什么时候长大的?自个儿偷着,一夜之间就这么有思想了?
方青宁想不通,几个月前还在村里跟着她一起斗泼妇,赶集卖个锅贴都害羞的小伙子,怎么就一下子成了这样?
她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方良却道:“我在东陇县已经弄清楚了,现在的天下确实分为两派,一个皇帝党, 一个刘昭党。
皇帝党现在虽然看似庞大,但他们不为老百姓着想,养贪官,加税负,万金宝就是皇帝党的人。
而刘昭党,这些年看似东躲西藏,但实际上却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阿姐,我要去的就是刘昭党。”
方青宁有些慌:“你等等,万金宝不是刘昭党吗?怎么又成了皇帝党?”
方良用一种老大哥,看无知小妹的眼神,看着她解释:“万金宝是皇帝党,他家在金阳府的亲戚也是皇帝党。
现在皇帝党在明,刘昭党在暗,所以必须给他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才能光明正大把万金宝拿下。
阿姐还不知道吧,万金宝押往金阳府的路上,就已经死了。”
方青宁:“……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你那个时候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方良:“我在学堂里有要好的同窗,他们有东陇县的,也有像我一样来自外地的,我们都有互通消息。”
方青宁:“……”
都是读书的锅,不但涨了知识,还扩大了交际圈,这小崽子现在真是管不了了。
方青宁找到了祸根,却悔时已晚。
她看着方良,有种无能为力老母亲,看着儿子要误入歧图的担忧与悲哀。
可是,怎么办呢?
正如方良所说,长大了
,翅膀硬了,总要自己去飞。
她就算是穿越来的,拥有别人没有能力,可也不过是一个村里的柴禾妞,会做做饭而已。
她是不能安排方良的人生的。
可这事,想起来就让人头秃。
不知道是不是她读这个年代的书太少了,又是在一个小山沟里,根本就碰不到政事,光是听外面说说,就觉得水很深,有种趟者即死的恐惧。
胡乱想了一阵,还是试着问方良:“那你找到刘昭那边的军队了吗?”
方良的神色一下就暗了:“还没有。”
方青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坐回炕沿边,安抚他说:“你先别着急,这事既然你想了,阿姐也不想打击你。
但凡事在做之前,还是要充分了解准备一下的。
这样,这件事你先不要往外说,尤其是这党那党的。
你也知道现在是一明一暗的情况,这样说出去,难免会先惹上麻烦。
我们先暗地里了解清楚,看看两党到底如何,然后再找找从军的地方在哪里。
……这样,你觉得行吗?”
突然就不敢拿过去的眼光,看现在的弟弟了,真是男儿有志即成年。
像她这种光想着发家致富赚银子的,格局是不怎么样。
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但
她不能毁了方良,灭了他的志气。
把方良劝下之后,方青宁又多了一个新任务,就是详细了解皇帝与刘昭之间的恩怨,即他们现在的立场。
麻烦的一点是,这种事她不能满世界跑着去问,必须要暗暗打听,还得找对人打听。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带着现代的眼光,还有学了那么多年历史课本的知识经验,应该能从大方向里判断出,哪一边有长远性的发展。
这件事她也没对任何人讲,包括明卿,算是方良他们两人的秘密了。
且这天以后,她再去石头镇,便不像从前一样,只关注买卖,做了事赚了钱就回来了。
而是更多地在石头镇上遛达。
哪儿人多,她就去哪儿晃。
集市,客栈,街头,只要听到跟两党有关的消息,便默不作声多呆一会儿。
核心的东西虽然没弄到,但有些还是听到一点。
比如他们这里,现在就是刘昭党的地盘,皇帝知道要镇压,却并不敢轻易到此。
因为此处山多水多,穷乡僻壤,刁民也多,他们来到这里,很难抓住刘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