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宁茫然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在说什么?
她有些脸红,但还是解释道:“我睡了的,明卿昨晚教我写字,睡的有点晚,今日他想着子辰没来,就早早起来想要帮我。”
方良“哦”了一声,也硬生生把这事跳过去。
白天去集上很顺利,卖过东西以后,方青宁又买了一些东西回来。
都是厨房要用的工具和材料,装了满满一车。
对于这种情况,方怀安夫妇早习以为常。
反正现在家里的钱帐等物,他们也不管,吃饱穿暖乐呵呵地干着活儿,就是最好的事。
唯一操心的,就是儿女们的婚事了。
不过这天,方家却来了一个媒婆子。
媒婆子大概五十来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满脸堆笑,一看到刘氏,声音跟百灵鸟一样,恨不得弯成十八道才憋出嗓子:“刘妹子呀,你可真是一个有福气的,瞧瞧这家里,如今别说是方家村了,就是整个石头镇,也比不上你家里阔绰。”
刘氏正在屋里忙着做棉袍,听到声音把针往衣服上一别,忙着迎出来。
对着那婆子的脸看了好一阵子,仍是一脸迷茫。
婆子先开口道:“我是源平镇的刘婆呀,你当家的妹妹三姑娘的邻居,三姑娘的媒当年还
是我说的,你忘了?”
刘氏还没说话,屋里的方怀安却先黑了脸。
他有三个妹妹,方敏方丽方兰。
前两个都是不好相遇的,年龄大心眼多,处处心计。
方兰是他们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也是最老实的,比方怀安还老实。
爹娘活着的时候还好,勉强能照顾她,方怀安也尽量护着她。
然而爹娘死的早,哥哥们都已经成家,姐姐们也已经嫁人,当时为了分家产,闹的不开交。
她一个未出阁的,什么也得到不说,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了。
用方怀明的话说,姑娘家,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分什么家产?要什么房屋?
方怀安当时想把她养在自己家里,养到顺利出嫁再说。
方兰也确实在他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可那两兄弟一合计,又把她接到自己家去了。
原因是给她找了一个好婆家,嫁妆也都置办好了。
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方怀安也不能说什么。
可直到方兰出嫁,他才知道,原来方怀信方怀明两兄弟,并不是把她嫁出去,而是把她卖出去了。
这些年要说方怀安家里苦,那方兰就比他们苦十倍百倍,而且她的苦还是没地诉的。
方怀安家里过的好了以后,他曾想去帮帮这个妹妹,可
到了她的婆家,那家人如狼似虎,根本不让他见人,还差点打他一顿。
这事他回来也没敢说,毕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人已经是人家的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能说什么?
现在,这个媒婆子,竟然还敢登他家的门,真是不要脸透顶了。
就算方怀安是老实人,可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扔了手里正削的竹篾,就往外面走。
“我们家不认识什么刘婆,你赶紧走。”
方青宁本来躲在方良他们的屋里,正在给明卿补袍子。
她的针线活不行,平时拿针也就是缝一颗扣子,所以对于这么长的口子,真是望而兴叹。
偏偏又不想让刘氏知道这事,只得观摩研究后反复试手。
好不容易下了一针,就听到方怀安又冷又凶的声音,在外面说话。
方青宁侧着耳朵听了两句,把袍子一收塞到方良他们的被子里,也推门出来了。
学堂里还有孩子们上课,在这儿说着不好,她便给方怀安递了个眼色,对刘婆笑着道:“去屋里说话吧,外面冷。”
那刘婆长着一双贼溜溜的眼,一看到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声音更是捏的尖细尖细:“哟,这就是你家的大姑娘吧,啧啧啧,传言果然不虚,真是出落的又
标志又大方,瞧瞧这水灵样儿,这脸皮子嫩的,跟水豆腐似……”
方青宁的鸡皮疙瘩“嗖嗖”地往外冒。
她带头往屋里走,刘婆赶紧跟过去。
可到了门口,她却把身子一让道:“您先屋里坐,喝着茶,吃些点心,我去去就来。”
刘婆一听这话,又是狠狠一顿夸,跟着刘氏进屋。
方青宁顺势把方怀安拽到一边,问他:“爹,这人是谁?你怎么一看到她就生气?”
方怀安这会儿的火气,已经蹭蹭蹭地往上窜,逐把方兰的事跟她说了。
愤愤道:“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她指到咱们家里来,看她那神情,准是打着你的主意的。”
方青宁笑着看他:“莫非爹不想我嫁出去?”
方怀安气道:“就是一辈子守在家里,也不能让她给卖了去。”
方青宁拽着他的袖口,故意撒了个娇:“那我娘老说我是老闺女,嫌丢人,非要把我嫁出去呢。”
在这事上,方怀安可经不得激,转身就走:“你先回屋,我把她赶出去,她要是再敢蹬门……再蹬门,我就把咱家的狗放出来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