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手艺人可奇怪了。
守着老祖宗的手艺,能吃完一代又一代。
不用变通,也不用改变什么,还要以此为荣。
当然,这里面有好,也有坏,但按历史的进程来说,社会一直都是往前进步的,如果一直都不改变,那又怎么进步呢?
当然这种高谈阔论的东西,方青宁不会跟裴程讲,讲了他也未必能懂。
她现在要说的,就是赚钱。
她很直接,问他:“那裴掌柜管着这个铺子,每年能赚多少钱?”
这可戳到裴程的疼了。
“铺子在东陇开了好几年,除了第一年,大家图着新鲜和名气,赚了一些钱外,后面几年都是赔。”
“那老东家那边不会问原因,让你们整改一下吗?”
裴程一脸苦:“也是经过了这几年,才认识到铺子开在这里不合适,正在商议着撤回京城呢。”
这就谈到了点上。
方青宁问那么多,也是为了听到这句话。
她看着裴程问:“那您愿意回京城吗?”
要是他扒不得回去,方青宁就算说这里能赚到钱,他也不一定愿意留。
事实上这个可能性还很大。
因为他店已经开在这里好几年了,要是裴程不想走,想赚钱,肯定早就想办
法了,还会等着方青宁来问?
就算他之前赔的都不是自己的钱,可做为他的东家,每年都赚不到,还往里头赔,应该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吧?
然而,结果却大出意料。
他竟然说:“京城虽好,现在回去却不是最好的。我也在东陇住了几年,一家老小都在这里,搬一次还真不容易,且那边现在也没我们的立足之地。”
“那裴掌柜可愿意改变铺子里的经营状况?”方青宁直截了当地问。
裴程收了脸上的愁容,睁着精亮的眼睛问她:“方姑娘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实不相瞒,我倒是能做几款适合东陇这边口味,又好吃的糕点。但是裴掌柜的之前说了,不想改了老东家那边祖传的口味,那这些对您也就没帮助了。”
裴程显然有些犹豫,垂着眼眸思索了良久,还喝了两杯茶下去。
这才又道:“此事,我确实做不了主,不过我们少东家最近在东陇,我会尽快把这事跟他汇报了,到时如有变动,会再去找方姑娘。”
说完又忙问:“敢问方姑娘住在何处?”
方青宁报了宁进才的面馆,也对他说:“我不住在这里,只是来此找点生意做,如果裴掌柜那边有
消息,最好这两天有回复,不然我可能会再找别人,也可能已经离开东陇。”
“一定一定,这两天一定会有消息的。”裴程忙着回她。
从裴记出来,方青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烫金的牌匾。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这生意是否谈的太过顺利了?
虽然现在还什么也没成,但是那个裴掌柜对她的态度,还有他接受自己的程度,都给方青宁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其实他们在谈话的时候,方青宁已经问了。
但裴程的回答是,他自己对于铺子的生意也很苦恼,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所以才对她的提议感兴趣的。
方青宁做为他的大客户,先给了他惊喜,再来又给他出好主意,他自然会礼上有加。
话是这个理,可还是古怪。
不过她一回到宁进才那边,这个念头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他的面馆前面,排着一大队的人,都在等着吃面。
而旁边的汤铺子里,也有不少女子进进出出。
“不是吧?才一天时间,就这么多人了?”方青宁嘀咕。
看到方良正在铺子里帮忙,便叫了他出来:“怎么回事,一下子这么多人了?”
方良转头看了一眼铺子,嘴角带笑地说:
“我也不知道,宁老板说是我们昨天发的纸起了效果,从半晌开始,这里就开始陆续上人,这会儿近中午了,就越来越多。”
“汤怎么样?来喝的多吗?”
方良摇头:“来问的人很多,但喝的好像不是特别多。”
方青宁放他走,进了汤铺子。
宁进才的妻子卓氏,正在跟两个妇人介绍四红四喜汤。
她是新手,虽然把方青宁教她的话背的很熟,可背出来的东西,总是有些浅薄和生硬,说不到点子上。
那两个夫人又想喝,又感觉不太信,所以在那儿耗了很久,一直各种问,却是下不定决定。
方青宁走过去,拿了熬好的汤道:“两人夫人先喝了汤,付了钱,然后在我们这儿立个字据。明儿再过来,要是这汤没有任何效果,我们把钱退您,汤就当白送的。要是有效果,您在考虑,还要不要再喝,您看如何?”
这么一说,跟白送她们还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一碗汤了,就算是一碗药喝下去,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也是要好大夫才能把得出脉。
他们这里又不是医馆,这姑娘又不把脉,到时候她们只说汤没用,那钱不是又回来了吗?
这么一想,便也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