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白天,方青宁都在为昨晚的事不安。
可看了几次明卿,他好像没事人似的,慢慢的也就放下了。
到了晚上,忙碌一天的家人都回来了,热腾腾的饭菜也做好了。
就放在院子里。
他们的院子里有一棵梨树,此时已经结了果子,一个个压着梨枝,甚是喜人。
白日里,这颗梨树能遮挡阳光,院子里便是一片带着清甜的凉意,特别舒服。
此时,饭桌也摆在梨树下,一家人围桌而坐。
新买的马灯,就挂在一颗梨树枝上,把四周都照亮了。
方青宁已在心里做好了计划,趁着吃饭的时候,跟全家人说:“我准备收咱们村里的稻草。”
“喂牛羊吗?”方怀安先反应过来。
方青宁点头:“我们家就这么多人手,要抽出来做别的事情,割草这种太过费时,以后就不要去做了。”
家人都看着她。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到目前为止,家里大部分的事都是方青宁在做。
方怀安四人,也就是做点粗活,帮些小忙。
其实他们看到方青宁忙,心里也着急,也想去帮忙,可是又总不知道从何帮起。
因为那些锅呀灶呀,他们真的做不来
。
就算刘氏自幼就做饭,可让她做的跟方青宁一样好吃,那是打死她也做不出来的。
她也就是平时凑合着做两口家里人吃的饭菜,拿出去卖给别人的,都是方青宁一手准备。
此时,她说不让他们做粗活,那他们能做些什么?
方青宁看了一眼方怀安:“爹,你明儿去一趟里长家里,问问方腾叔,让他去村里问问,有没人愿意做这种事。
我们可以用粮食或者钱来换,五斤干稻草,可以换一斤粗面,按这个价格推下去,换钱换粮随他们。
哦对了,你去的时候,给他们家带一块腊肉去。”
转头又对刘氏说:“娘,你今日去双兰婶家了,可从她那里听说了关于三叔家的事。”
刘氏点头:“这还用她说,全村都传遍了。”
方怀安白天一直在忙,到了天黑才回家,还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何事。
刘氏便道:“老三媳妇儿的弟弟,在镇子上跟人赌钱,不知道输了多少,反正人家追债追到家里了。
说是要不拿钱出来,便把他和他父母一起拿去见官。
春花(田氏)娘家只有那一个弟弟,父母从小惯着,又怎么忍心让他去见官,一家人便求到了老三这
里。
本来以为老三家有田有房,孩子又小,也花不到什么钱,会有些积蓄,哪知道,他们竟然拿不出来。
这不,正想着把自己的地卖了……”
方怀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他们要卖地?”
刘氏默默看他一眼,点了头。
“他们……他们也太败家了吧,老三手里的三十亩地,可是村里最好的,每年光是夏粮的产量,就够他们吃穿不愁,他竟然要卖,那还是我父亲留下来的。”
方怀安从来没这么气过,就算是当年老二老三为了争家产,把他挤的一干二净,就算是那时候他们为了抢他家的东西,把他的胳膊打折,他都是默默忍受的。
可这些田产,对于他来说,都是父母留下来的家业,也是他们的念想,到了他们这一代,竟然要卖出去。
他无法忍受了。
“我去找老三……”方怀安转身就往大门口走。
方青宁给方良方志使了个眼色,两兄弟跟箭头似的,“忽”地冲过去,一个拉住胳膊,一个抱住腿,把方怀安困到了院中。
方青宁这才慢悠悠走过来,有些悲哀地看着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憨厚老实,顾家顾亲,可惜没放对地方。
“爹,你现在去找三叔,他还是要把地卖了的,三婶不可能不管她娘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抓到牢里去。”
方怀安表情痛苦,可也知道方青宁的话有理,便站在那里不动,肩膀往前塌着,老态已显。
既便不是生父,相处这几个月,一家人融洽和谐,也已经生出了感情。
方青宁扶着他回到饭桌前,又特意让方良给他倒了一杯水来。
人家说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喝水就能平复下来。
等方怀安把半杯水喝完,她才又开口。
“三叔这地是肯定要卖的,但我估计村里没多少人能卖得起。
尤其是这会儿,地里还带着要收割的庄稼,那价格一定不会少。
既然别人买不了,咱们就出钱买回来,这样一来,祖辈的地不是又回来了吗?”
方怀安第一次没有怕花钱,他甚至都没问需要多少钱,只是眼里闪着泪光问:“丫头,你真的决定要买你三叔的地?”
方青宁笑:“这还有假?咱们那两亩薄田,本来就不够用,我正想着去哪儿再开些荒地呢。现在好了,有现成的,荒地怎么着也没有好地产量高,倒是让咱们省事了。”
方怀安又站了起来:“这事
我去找他说。”
方青宁赶紧拦住他:“你不能去,你要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