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晴瞅见墙角的笤帚,一把抄起就往查子安身上打,看他软绵绵的样子更加没好气,都把她给卖了,还不能让她发泄发泄?“死读书,书里没教过你什么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查子安迷蒙着眼,一副没睡醒的神情,“自然是不安好心啊,三岁小孩都会的谚语还想考究我?怎地刮起风了,让人生疼!”
他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凌山晴怒极反笑,将契约扔到他的脸上,“你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
“不就五十两银子吗,我多替人抄抄书就挣回来了。”查子安脸色**,不满地将契约摊开,“五百两?这,这……”
查子安瘫倒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酒也醒了一大半,“贫贱妻不可弃,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君子重信,我定要去跟他们说理去!”
凌山晴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拽着他的耳朵,“上哪儿说理去?你当这些人跟你一样傻?你给我跪着!”
这是泼妇吗?
查子安也怒了,“女子要讲三从四德,你怎么今天跟变了人似的,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查子安怎肯低头跪妇人!你——我——”
凌山晴懒得听他叨叨,朝他膝盖窝踢了一脚,查子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前世的说话方式难以改变,凌山晴的火爆脾气一上来两头牛也拉不住。“你也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用妇人换前程,这就是圣贤书里面教你的?大丈夫就该是如此做派?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娘子的话像是冰凉的水,将查子安心中醉酒后的燥热浇灭了一半,他猛地清醒了,却也想不出话还击她。这件事确实是他的不对。认错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看他不甘心地要站起来,凌山晴接着说,“你这一跪,跪的不是我,是你往日读过的书,修过的学!卖妇求荣是为不仁,抛妻弃子是为不义,违背婚约是为无礼,被人蒙蔽是为不智,书中的五常你毁了四常,你该不该跪?!枉许老夫子对你赞言有加,你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这番话又给了查子安重重的一击,他面色**,也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酒的后劲儿,话在口中吞了又咽半天才吐出
一句,“何时你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怎么与往常大有不同。”
脑袋上猛地一疼,凌山晴伸出两只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话虽平淡,里面却有股淡淡的寒意,“去了趟阎王府,阎王看我这辈子积了福不肯要我留下,将我遣回来教育你。”
查子安听得稀里糊涂,想要把话挖仔细些,问她怎么就进府了,脑袋却突突地一阵疼,酒劲儿这是真的上来了。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偷偷瞄了凌山晴一眼,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我真该听娘子的教诲,当下该如何是好?”
凌山晴心中发笑,这个穷酸秀才读书读回娘胎里去了,怪不得这么好唬弄,谁的话都信,也不知怎地会得了头名。
她轻哼了一声,“你自己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有饭吃!”不管跪着的查子安,她从灶房将做好的晚饭端了出来。
“啊,啊呜,呜。”囝囝满足地深吸了口气,舔了舔嘴唇,兴奋地指着土碗里黄乎乎的土豆泥。
她按照前世的做法碾碎成了泥状,又加了些葱和盐,又翻出了点猪油,做了一大碗。
囝囝拿着木勺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才开始自己吃饭,他勺子还拿得不太稳,笨手笨脚的样子格外让人怜爱。
凌山晴看着囝囝的眼神复杂,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目光里多了只有母亲才会有的怜惜,她心里暗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碗土豆泥就吃得那么高兴。”
她舀了一碗,可脑子里盘算着眼下的局面该怎么对付过去。
五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放前世也是几十上百万,对方设了这个局逼着查子安往下跳,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咕噜,咕噜……”这声音将凌山晴拉回了现实,哪里发出的?
跪在地上的人摸了摸肚子,不是查子安是谁?
肚子里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他满脸胀得通红,只吃了点下酒菜,他早就饿了。
灶台上不知道煮了什么,香气勾得他肚里的蛔虫也活动起来了。
凌山晴将囝囝抱到木凳子上,嫌弃地看了眼查子安,“你就饿着吧,找到了对策再说。”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开心地
吃了起来,这里的土豆无污染纯天然,带着点甜味,比前世的土豆更好吃。
“嘎吱”一声,门豁然打开。
只见五十来岁的农妇,她领着一个枯瘦的老人走了进来。
农妇不时拿出手帕点着额头上的汗水,边走边说道,“二叔你可得给我作证啊,孩子他娘是自己摔倒了没爬起来,到时候二少爷问起来,你可得……”
话音戛然而止,农妇看着坐在桌子上有说有笑的母子俩,又看着里间房子里满脸通红的查子安。
她眼珠子一转,用划破耳膜的声音尖叫道:“天杀的小娘皮,你怎么没死!老娘为了救你四处奔波,你还有心思吃饭?子安你跪着做啥,给我站起来!”
囝囝吓得立刻将手上的木勺丢在了碗里,捂着耳朵直往凌山晴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