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离闻言,只觉得安心。
他出身皇室,见惯了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一般。关心他的伤势,操心他的一日三餐。
昨夜他烧得迷迷糊糊,却也知晓,她照顾了
自己一夜。
她心思澄澈,有一说一,不扭捏造作,在这京都地界,难能可贵。
一觉醒来时,她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张被她刻意涂得灰扑扑的脸,落在他眼里,却是比天仙还要动人。
外头的天又黑了,谭言夕是被饿醒的。
正好追风端来饭菜,这是按她的吩咐,在今朝酒楼买来的。
慕离下了床,伤在右边,使用右手会拉扯到伤处,所以他只能用左手慢慢喝汤。
追风十分有眼色,放下饭菜就退了出去。
“能吃吗?我先喂你吃完我再吃吧?”
慕离很诚恳,“我左手只能用勺子,用不了筷子……”
所以,还是得让她喂呗。
“那你先喝汤,我先吃饭,我饿了。”
谭言夕吃饭速度很快,不过吃相却很好,也没有刻意装斯文。
填饱了自己的五脏庙,他的参汤也喝完了。
“今朝酒楼的菜色都是我教的,味道跟我做的差不多,你以后若是吃不惯别的饭菜,可以去他家定。”
追风进来收拾碗筷时,逐月也走了进来,对着慕离微微颔首,随后看向谭言夕。
“大小姐,您要查的那位大夫,我们已经查到了,那人原名叫谢宏,蒲城人士。他进的那座宅院里,住的是他的胞妹谢冉。这谢冉……是长陵侯的老相好,与他育有一子,名谭彦生,年二十。”
“什么!”
谭言夕被雷得外焦里嫩。
“不过长陵侯,应该并不知道谢宏与谢冉的关系。”
谭言夕缓缓坐了下来,她得好好消化这件事情。
照这么说,是那谢冉不甘心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见不得光,所以要害谭松霖。
孙氏应该不知道谢冉的存在。
而谭向,也不知道谢冉谋害自己的儿子。
“你兄长的病,可还能治?”
慕离问。
“能的,只要他不再服用被人动了手脚的药汤,我的方子佐以针灸之术,慢慢固本培元,不出半年,他定能痊愈。”
原来所谓的生来体弱,命格相克,只是一场阴谋。
而这样漏洞百出的阴谋,竟然骗了谭向夫妇整整十八年。
谭松霖久病不愈,原主丢了性命。
“你们再帮我个忙。”
谭言夕看向他二人,二人看向慕离。
慕离点头。
追风道,“大小姐请吩咐。”
“帮我把那三人绑了,送到京兆尹府去,我们兄妹二人这十几年的苦,可不能白吃了。”
“现在?”
“是,现在!听说京兆府尹夙夜审案,不问贵贱,都会先来上二十大板的,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追风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看他神色,只怕这事不是真的也得变成真的了。
那兄妹二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竹园里,那埋药渣的小厮见到凶神恶煞的谭言夕,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旁的原因,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往后挪。
“大小姐,不知小的,小的做错了何事?”
他挪一寸,谭言夕就往前走一寸,“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