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有了太后这靠山,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倘若你不是出自长陵侯府,你以为你还能得太后庇护吗?”
孙氏的语气很轻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毒刺。
谭言夕只微微一笑,“夫人说笑了,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我不在谁的眼里,谁便不在我的眼里。生我而不管我者,不配。”
如果他们这辈子都对她不管不问,她也乐得清净,大家可以做陌生人,做邻居,和平相处。
可是他们不闻不问十八载,一来就要逼迫她嫁人,这就不能忍了。
她们对原主无半点温情,有什么资格端着父母的架子,来逼迫她呢?
说完她不再废话,转身离去。
听到身后传来谭向砸杯子怒吼的声音,她仅仅露出一个冷笑而已。
离园的大门,被谭向劈了,一扇劈得粉碎,还有一扇苟延残喘地,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服侍她的丫鬟青儿匆匆走出来,小声道,“小姐,大公子来了。”
谭言夕愣了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刚刚走至院中,那扇破败的门,就咣当掉了下来,四分五裂。
谭言夕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
一抬头,就看到从花厅里捂着胸口跑出来的人。
他一身雪白,久病之人,气血两亏,头发枯黄没有一丝光泽。
眼神灰败,整个人没有一丝少年郎该有的鲜活。
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刹那,那双眼睛突然盈满了热泪。
他哽咽着停在她三步之外,一双形如枯槁的手,抬起又放下。
他说不出话,可是嘴唇动了动。
谭言夕看到,他说的,是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们兄妹从未见过面,谭松霖又自小离府,倘若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倒也合情合理。
这么看来,谭向夫妇对原主倒也不算完全绝情,否则为何不将她送走,而要让自己体弱多病的爱子自小离家呢?
“哥哥身体不好,更深露重,早些回竹园安歇吧,若是有话,我们明日再说。”
她们是孪生兄妹,眉眼之间很相似。
谭松霖久病,身体十分瘦弱,又因体力不支常常弯着腰走路,所以背部有些佝偻。
常年服药,身上有着很浓重的药味。
表现出来的情感,倒也不像是做戏。
他这个一步三喘的样子,能活到现在,也实属奇迹了。
谭松霖后退了两步,眼里很是受伤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又释然了,露出一抹苦笑。
她因他体弱在府中遭受冷遇,对他有怨,也是应当的。
看着他由小厮扶着离去,身影落寞,谭言夕这心里,也不好受。
“小姐,大公子是您的孪生哥哥,您为何……对他如此冷淡……”
谭言夕不想多做解释,“我累了,你下去吧。”
夜深人静,待所有人都睡下之后,谭言夕悄悄出了离园,往竹园的方向去。
可是,竹园的主人,此刻却没有睡下。
他独自坐在院中,望月兴叹。
“公子,夜深了,小的送您回房吧。”
“鸣安,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鸣安却不敢退下,他只是默默退出了十步以外,继续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