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拂,无瑕树如雪一般落在两个人头上。
二人一起往回走到一半。陈静突然停住,苏良也停下来扭头看着他。
陈静皱着眉想了很久,然后对着苏良说道:“苏良你相信我么?”
苏良点点头,说道:“自然。”
“那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苏良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
陈静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跟我来。”苏良拉着他回到自己的住处,然后说道:“你知道我和陆成霜师姐是什么关系么?”
“你这不是说了么,你叫她师姐。”
“其实,我以前是陆成霜他二哥的奴仆。”苏良说着便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陈静先开始还想:“喂,你说话就说话,这脱衣服干嘛!”
直到他脱了最后一件里衣。陈静瞳孔骤然收缩——脖子以下大面积烧伤,新生的皮肉和老旧的皮肉交替纵横,如同火焰布满全身,又如同起起伏伏的山峦怎知道触目惊心了得?
陈静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说了一个很荒诞的猜测:“这是你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苏良穿上衣服捂得严严实实后,坐下来说道:“我是陆师姐家里的家生子。说白了就是奴仆的儿子。我从小陪伴在陆家二公子身边,我这一身伤只是因为他突然想画画,于是就把我身上浇了开水,待到伤好了跳进墨池里浸泡一下,然后在一张白纸上滚动,形成一个个随机的形状。”
陈静皱着眉头说道:“这还是人么!”
苏良说道:“我这还算是好的。我做出个大概后,二公子会继续修饰一番。公子喜欢画梅花,他画的梅花很好看,隔着很远似乎都能闻见画中的香味。可是你知道么?他的颜料是把一个奴仆用三寸钉在身上打个洞,然后侵染笔墨来作画的!其中还有一个朋友被三寸钉打在胳膊和大腿处,疼的没有挨过当天晚上。”
陈静听的眼皮直跳,说道:“要是我,可能早就拿一把剔骨尖刀杀了这个二公子了。”
苏良说:“你想想生你养你的父母再说这一句话。”
陈静又说道:“这般苛责下人,官府不管么?”
苏良一脸疑惑的说道:“有会保护下人的律法的朝廷?”
陈静一愣,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良过了好一会儿,然后叹口气说道:“这一次回陆府,我唯一一个姓马的朋友也死了。陆府老爷告诉我是突然暴毙,但我爹偷偷告诉我他是被二公子逼着吃钢珠给吃死的。”
“吃钢珠?”
“是的,理由很荒诞,二公子想听炒豆子的声音。”苏良摸了摸脸,然后说道“其实以现在我的能力杀了陆家全家并不难,可是一来他们对我父母还不错,二来我知道陆师姐肯定会伤心。三来皇亲国戚有钱人,茫茫多。我就是杀了一个陆家又能怎么样?”
陈静点点头,然后问道:“所以你才问我能不能消灭掉丫鬟小厮的制度?”
苏良点点头,然后将上衣穿上。陈静这会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良的时候就发现他衣服永远整整齐齐,就算是再热也未见凌乱。当时还以为苏良是处女座,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因为他想遮掩身上的烧上……
陈静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见过那样的地方。你不是想问那是一个什么地方么?我告诉你,那是一个天堂,不说外面的平民,就是寒溪谷里的生活和哪里比起来,也如同地狱。”
陈静站起来打开窗户,一阵风吹来,陈静站在那里双手互揣,他衣袂飘起,遗世独立,宛若仙人。
“苏良,天底下所有人都认为王朝在周而复始,所有人也都相信这是治乱循环。但不是这样子的,我真的见过有这么个国家打碎了原有的规则,开始以发展的眼光看这个世界。”
陈静走了两步,看着苏良的眼睛坚定说道:“这个世界,我见过!”
苏良笑了,他突然站起来抱住了陈静,然后说道:“多谢了。”
陈静说道:“我知道你很着急,慢慢来。相信我,你会建立起一个没有丫鬟奴仆的世界。”
王莽和太祖的差别说到底还是时代的差别,所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和文化里,陈静如果告诉苏良前世太祖是怎么个创业史,他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生搬硬套。那样恐怕到最后成不了事儿,还会害死苏良。他需要多走走,多看看。
第二天陈静醒来,就看见陆成霜坐在师尊陆芝门外。
陈静说道:“陆师姐好,苏良呢?”
陆成霜眉头微皱,指了指里面说道:“已经开始了。”
陈静对于陆成霜知道苏良要突破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某种层度上,他们才是最亲密的。
陆成霜有些紧张,她说道:“陈静,我听说四季循环,草木枯荣,乃是天理循环。天上飞的雄鹰,地上奔跑的羚羊,都各有各的缘法。你说对么?”
陈静点点头,说道:“是的。”
陆成霜又陆续说道:“那人是当王侯将相也好,还是当奴隶杂役也罢,也是各自有命。对不对?”
陈静看着陆成霜,笑着说:“你想说什么?”
陆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