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便是二十年,随着年龄增长,孟老也渐渐开始挂心女儿。尤其是楚云霄死后,孟老爷子曾前往淮北探视女儿。却不想,楚家老太君自从楚云傲死后,便认为楚家故宅受到诅咒。于是,全家迁往金陵。
三人随着孟羽环进到楚家,安排了住处。夜里米紫烟与孟玉环房间内聊天,发现孟羽环手上竟有茧子,这才知道原来自打楚云霄死后,大房二房常欺负孟羽环,名义上她是太太,实则干着下人的活。米紫烟便道:“姐姐,这次你便随我们一起回京吧,免得受人欺负。”
孟羽环道:“唉,当年我不听父亲的话,致使父女反目,只不知父亲还生不生我的气。”
米紫烟拍胸脯道:“有我在呢,放心,孟伯伯都听我的。”
只听,孟老在窗外,叹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孟羽环立即跪倒,掩面哭泣,“都怨女儿当初不听父亲的话。”
孟老爷走进来,道:“爹爹年事已高,时日无多,你难道不愿意堂前尽孝?”其实,孟老爷子也看出女儿在这边过的并不快乐。
孟羽环焉能不知老父的意思,哭道:“女儿愿意。”
这边哭哭啼啼,阿七则在晚餐前便已出门。他想起城里的包打听李瓜,总觉着这小子肚里有料,不如请他帮着看看锦帛,说不定能提供线索。便前往绿珠赌坊,报出李五的名号。不一时,李瓜便出现在面前。二人一番寒暄,坐到了酒桌上。阿七要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李瓜十分满足。
李瓜拿起锦帛仔细端详了一会,“这上面写的什么我倒是不认得。但是,我却一眼就看出了这锦帛的秘密。”说完,朝着阿七嘿嘿笑。阿七立即奉上二两银子,李瓜笑道:“敞亮。”将银子揣入怀中,“先说这锦帛乃是东瀛尾张独有的特产荷竹米打造而成,价格不菲,向来是自东瀛进口,地方官府直接进献给皇宫大内的东西,一张据说便值一两银子。再来说这红色的字迹,以及锦帛上面的紫黑色印记。东海有一种鱼名叫紫金鲨,十分名贵,这种鱼个体较大只有超大型的渔船才能捕捞,而产地仅限东瀛萨摩藩一隅,基本都是倭人在捕。而此鱼死后半个时辰全身血液就变成黑色,鱼肉便酸涩不堪,无法食用,也便一文不值。所以,只有打捞上来后的半个时辰内分解放血才能保住肉质鲜美,卖个大价钱。所以,这种鱼几乎都是在船上便被分割。那么,东瀛尾张的锦帛,倭人的打渔船,会写倭文的人,这三线串起来,你可懂了?”
阿七道:“此人必在东瀛。可我听说,宁波港偶尔也有售卖紫金鲨的。”
“呵呵,这么说下一站你是打算去宁波港了?其实,我劝你不用去了,因为没这个必要。”
李瓜喝了口茶,继续道:“刚刚我说了,那人至少生活在东瀛。因为会写东瀛文字,还是在渔船上写的,那就说明他正渡海而来。而宁波港虽是官港,是唯一允许海上贸易的港口。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周边海域很多地方其实暗地里也都有海事活动,只不过做的隐蔽,不被官府查到罢了。比如说,我金陵有些渔帮便偷偷将船开到近海。而后,对方的渔船也会同一时间到达,二者便在海上进行贸易往来。我朝的战船几乎都毁于当年澎湖一战,后来这些年战事不断,国库空虚,根本无力修造战船,以至于现今朝廷对海上几乎没有任何管控办法。”
阿七道:“也即是说,那几名凶手很有可能便于贸易中搭乘我方渔船来到大陆。这么说来,宁波港似乎真没有必要去了。”
李瓜拍手道:“然也。”
“多谢李兄提醒,今日得见李兄当真是不虚此行。”
酒足饭饱,李瓜起身朝门外走去,口中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阿七终于按耐不住,“李兄且慢,在下其实一直想对你说,你这姿态与你这身行头格格不入,让人着实吃不消。”
李瓜哈哈乐,“在下知道,只不过,我乃江湖中人,怎能受缚于衣物。不过,若能下次再见,在下必好好拾掇一番。某去也,有事莫忘了绿珠赌坊。”
阿七跟他一席话,感觉大有收获。看来这趟东瀛之行,怕是免不了了。不过,以前师父曾跟他提过,东瀛有个熟识名叫森久太郎,据说还是东瀛的藩主,貌似官职不小的样子,去了东瀛便去找他。得他相助,查出凶手似乎也不太难。另一方面,阿七也托了李瓜帮他寻找渔船,准备下次去海上贸易时将他带上东瀛大渔船。第二日,阿七又去见了胡捕头。二人一番商议,胡捕头也十分赞同阿七前往东瀛。于是,阿七休书一封,由胡捕头派人,快马加鞭直达关外吉平小镇。
很快,李瓜那边传来消息,前往东瀛的渔船已经备好。
阿七与米紫烟和孟老道别。在岸边,米紫烟一直不抬头,总是把头拧到一边,嘴巴高高翘起。阿七只得哄她,“待我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京城看你,好不好。”米紫烟扭头不理他。待阿七上船,渐行渐远,米紫烟突然双手拢在嘴边大喊:“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我说过什么话?”
“永远做我的小马驹。”
阿七嘿嘿直挠头。
待到阿七身影消失在海天一线,米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