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已经把纱袋都挂满了她的奢侈大床,丫鬟们都熄了灯撤下。
屋子里只剩一室清辉。
李清河坐在床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嚷:“王十八,你怎么还在那站着?不睡觉吗?”
王宝钏望着那上边下边,左边右边都挂满珠子的床,扯了扯嘴角。
乌漆嘛黑的屋子, 那床活像陵寝里嵌满宝石的陪葬棺材。
夜明珠悠悠的微光,映着李清河的巴掌小脸。
“郎君,你过来啊,桀桀桀桀……”
王宝钏脑子里猛的浮现个红衣女鬼,白着脸,张着血盆大口,笑得阴森森。
她起了身鸡皮疙瘩,试着和李小郡主商量:“要不然,咱还是把夜明珠撤下去吧。”
瘆人。
“我不,我阿兄说了,他床头就这么挂的,我表姐可喜欢了。”
王宝钏翻了个白眼:“他骗你的。”
张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有这种恶趣味的人。
李清河最终没有听王宝钏的。
王宝钏和李小郡主睡了。
东宫。
李羡在书房低头写写画画,他身边站着海无涯。
太子殿下不开口,海无涯也不敢乱说。
“这次做得不错。”
“下去吧,明日此时我要知道那姓薛的,长什么样?”
李羡终于搁下笔,给了海无涯个正眼。
海无涯:“……是。”
殿下说做得不错?
这只夸不奖,让海无涯摸不着头脑,心里很没底。
莫不是殿下还有其他意思?
他有心想让殿下说清楚些,眼皮子一掀,就见李羡在白纸上写了个大大的薛字。
啊,他懂了。
海无涯走后,李羡去了昭阳殿。
他是在暗室见到敏贵妃的。
敏贵妃正在上香,眼前的画像,画着身着淡黄色宫装的女子,李羡看了十多年,很熟悉。
那画中女子的眉目之间, 和敏贵妃神似,那是刘妃,他那红颜薄命姨母。
“阿娘。”
李羡上前,也给刘妃的画像上了三炷香。
“来了?”
敏贵妃对着阿姐拜了三拜。
“嗯。”
李羡扶着他老母亲出了暗室。
“阿娘……”
李羡在她右手边坐下,犹豫着要怎么和敏贵妃开口。
“有什么话?你我母子之间都这样生疏了吗?”
敏贵妃眼皮子都没抬,举着茶盏抿一口香片。
李羡屏退左右,又跟他娘说:“阿娘,借一步说话。”
敏贵妃:“……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还有哪里是比暗室更安全的吗?
李羡:“儿那会还没想好怎么说。”
……
母子二人又回了暗室,当着刘妃的画像,李羡问:“阿娘,我那个没见过面的阿兄,真的流落民间了吗?”
“谁知道呢?”
敏贵妃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刘妃的画像。
画里的阿姐,眉眼弯弯,浅笑嫣然。
敏贵妃的耳畔,依稀还回响着阿姐的笑声。
她摸着阿姐的画像,一点一点描着那画中人的眉眼。
“当年的一场大火,把所有真相都毁灭了。是与不是,也只有我那九泉之下的阿姐才知道。”
李羡沉默了。
“若是阿兄被找回来,父皇会怎么对他?”
又会怎么样对我?
敏贵妃似笑非笑,反问他:“我那红颜薄命的阿姐,是你父皇追封的孝德皇后。”
“你虽是太子,而你的娘,至今仍是贵妃。”
李羡眼皮子不停在跳,他盯着刘妃的画像良久良久。
“那便让阿兄再也找不到吧。”
敏贵妃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阿娘,我要娶三小姐。”
“娶啊。”
敏贵妃还是很喜欢王家三小姐的。
“嗯。”
李羡来了又走,敏贵妃却在暗室,整夜没有出来。
“阿姐,你已经死得够久了。”
有些位置还是腾出来吧。
画像里的刘妃,依旧浅笑莹莹。
王宝钏和李清河睡了一整晚,始终没睡好。
那一室的夜明珠,发着幽幽的光,太诡异了。
回到家中,老母亲告诉王宝钏,李羡给她送了两斛夜明珠。
她一看,比给李清河的还要大。
王宝钏心底一阵发毛,叫小莲把夜明珠都收到库房去了。
孙府尹第二天一早就提审了薛平贵,判了他二十大板。
薛平贵很不服气,骂他是狗官。
总有一天,自己定要报复回来的。
海无涯全程观看了,一边看着他挨板子,不时看旁边的画师。
“打板子的情形别画那么仔细,主要是脸,把这人脸给我画仔细咯。”
“好的。”
画师眼皮子一抬,这位置不好。
他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不用面对薛平贵雪白翘臀的位置,认真画起来。
海无涯也跟了过去,艺术方面他只会听曲,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