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大争之世,这各方势力间的合纵连横、利益交驳便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一切所为,皆是出于利益。
屈杉也是在观察到未国相国态度、得知对方并未提出或做出要夺走这份地图残简,才心领神会、婉拒了御剑护送。这也是给雍邑朝堂留一具脸面与人情,方便日后更好言语。
毕竟,如果他们仍愿支持邘意政变,那么即便自己先直接一个时辰赶到宣未边境,也不可能在政变成功前赶到数百里外的宣东大淄。
即便可以,那宣王与大淄朝堂又能做出什么决策?
再待他的决策一层层施行下去,等候大淄及宣国各地的兵力动员,那又要耗费多少时间?
是故照如今看,自从邘意在禽阳与未国势力交接了过后,只要他政变成功、上位称王,那两国对宣大战、以及因此引发的另外四国接连下场的天下动荡,便已是无可避免了。
适才在筮天殿上所说,也的确是实话,自己能为保护墨家所做的,已经是竭尽全力、到此为止了。
剩下的…就只有看战争爆发后,更为错综复杂、风云变幻的天下局势,还能否有什么可乘之机了。
出雍邑城后,便见屈杉是踩镫上马,一路向北、疾驰绝尘而去。
……
之后,过去了约四五日。
时至七月初七,上午。
由此向东北数百里外,宣国南境的群山中的一座“亥山”下。
山麓附近,一处长满青苔、稍有破损的歪斜石碑前,两匹高头大马从密林中沿着小路踏了出来。
“到了,正是此处。”
马上,一个是穿天青色道袍、头戴道巾、背负长剑的天门山道士,范远!
另一个,则是身背江国通缉、伪装了身份而只穿着一身朴素布衣,宝剑挎在腰间的宣国王子,杨郜!
“他住得不算隐秘,在山下就能见到他的茅庐。”
杨郜指向不远处亥山的半山腰上,一处有株歪扭大树的小崖边,果然有间低矮的茅庐,“你看,还有炊烟飘出呢,仲将军在家,我们快去吧。”
“这…”
范远遥望着山腰处明显可见的小茅庐,尽管来的路上已经迟疑了无数次,但这回到了山脚下,心中还是生出了犹豫。
如此去搅扰一位隐退下野十余年的老人,真的好吗?
更为讽刺的是,结庐清修、不问凡尘俗事,这明显是他们道家最会做、也做得最多的事,如今…却要让他这个已经破过杀戒的“道家弟子”,去再亲自违逆一次,打破他人的安宁…
这又算什么呢?
“别再犹豫了,范兄。”
杨郜显然察觉出了范兄所想、便转头说道,“我生在宣国,活在宣国近三十年,而今更是宣国王子,我清楚得很,除了仲将军,再没别人比他更有资格统领全军、拯救危局了。”
“他一生写过许多兵法著作,和平时到各处演讲、与人争鸣论战。加上他请辞下野前也说过,余不悔知兵。”
“这足以证明,从军征伐是他生来所愿,非人胁迫。”
“况我两个只来请教一下他想法与态度,非是来威胁他。他若不愿,我们也强迫不得,不是吗?”
杨郜不断劝解着说道,“都到山前,就不必再犹豫,上去吧。”
“行吧…”
范远听了虽仍是神情凝重,但还是点头以应。
随即,两人继续驭马,往山口处步去。
将马匹系在山口处,二人踩镫下马,挎着各自的包袱、手执兵器,沿石阶一路攀登上了百丈高的山腰去。
不一会,便来到了茅庐前,杨郜在前、范远在后,二人上了前去。
……
叩叩——
杨郜来到门前,亲叩柴门,吱呀一声,一魁梧奇伟、身肌健硕之白发老者开门出问,郜放眼循望,见屋内摆设简陋,有不少铜铁兵戈甲胄、竹简卷轴兵书,堆积生灰。
屋内灶上一土锅正有炖闷,炊烟自此出。
郜问曰:“宣王子郜及炎国道士范远,特来拜见仲将军。”
老者疑曰:“王子郜?今宣王何人?”
郜曰:“父王杨呈,吾小时在大淄常见仲将军,将军忘邪?”
“原是杨呈小子!”
“仲将军”仲梅夫轻嗤声、便再问曰:“杨郜,汝父遣汝来作甚?”
“答将军,郜非是奉父王命。”
郜作揖答曰,“郜来请见将军,只因宣国当今又临覆灭之危急!自五月,乐国寅侯邘意被降爵为伯起,其便决心政变夺位称王,已联络了未国援助。待不久,这乐王便要换了邘意做,邘意将携未国,共侵宣国,而炎、渊、启、江极可能趁势蜂拥而来,一如十九年前!”
云风听得王子郜言语中或可能伪造部分,但知是为夸张形势而请将军出山,便不多言。
“嘁!”
却见仲梅夫冷嗤答曰,“吾一宣南躬耕野人,汝之所言,与吾何干?”
郜曰:“值此苍生将饱受涂炭之际,郜只请将军出山相助,大淄庙堂必当拱听明诲!”
梅夫摆手、不屑答曰:“汝父杨呈有王业之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