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打满补丁单衣的谢方竹躺在柴房里,寒风从破烂的窗户吹了进来,他觉得很冷。
其实进入冬天,没有棉衣的他,只能穿着妈妈穿过的破长衫,身上裹着破薄毯保暖。
但在沈家屯大雪极膝的冬天,这种穿着根本抵御不了严寒,所以,他每天都觉得很冷。
可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仿佛身处结满冰的地窖,寒意渗透到了骨头,冷的人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谢方竹今年虽然才6岁,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明白的。
他知道他从冰湖给沈运来捞笔上来后,就生病了,而且还严重,不仅浑身上下难受,甚至连基本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想,他可能要死了,和妈妈一样,要到天上去了。
可是,他好不甘心。
妈妈死之前,明明亲口交待过他,一定要活下去,就是做别人的狗,也要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着,以后才有机会出人头地,才有机会报仇。
可现在,妈妈才死多久,他也要死了,不仅如此,还是被沈运来故意戏耍而死的,他怎么对得起妈妈?
牙齿死死咬在下唇上,血丝缓缓渗出来,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似,不仅没松开牙关,反而自虐似地更用力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他的意识依然越来越不清晰。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他妈妈在跟他招手。
难道,他真的要死了吗?
恍惚间,忽然有人托起他的背,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了一个身上泛着金色光芒的姐姐出现在他旁边。
她的身上很暖,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往她那边靠。
“小朋友,你还好吗?”
她说话了,嗓音细细柔柔的,不像沈运来的妈妈,一说话就跟打雷似的,耳朵直轰鸣。
“……”
他张了张嘴,可肿胀的喉咙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好烫!”那个泛着金色光芒姐姐的手落到他额头上,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等我一下。”
话落,直接穿墙出去了。
谢方竹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心里想着,姐姐的手可真凉。
鬼会穿墙,神仙也会穿墙。
那这个有着凉凉手的姐姐是什么呢?
……
这是沈莹莹第三次做这个梦了。
梦里,她到了一个村庄,小路和房子以及这里的人都是扭曲的,类似云层的金黄色细沙状漂浮物将这个村庄包围。
一眼看去,恍惚间会有种置身于童话里的错觉,仿佛踏入了沉浸在落日余晖里黄金乡镇。
不过这里的人可没有景象那么赏心悦目。
在这个所有人都长得扭曲的村庄,只有一个小男孩长得还算正常,只是头顶长了两只黑黑的小犄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种长相差异,村子里的人将他视为异类,动不动就欺负他。
知道是在做梦,梦里的每个人物最后都会有自己的结局,所以沈莹莹也就没打算插手。
可发现那个长相唯一正常的小男孩病的奄奄一息。
而他寄居的亲戚无动于衷,甚至还有刻意谋杀迹象的时候,她再也无视不下去了,主动出声询问。
也许是她主动的原因,原本一直把她当空气的小男孩突然可以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