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进财和沈建设离开后,沈运来一直在广播站附近转悠。
等到沈莹莹下班的时候,他本来想跟在她后面回去,看看她到底住哪里,这样等谢方竹上班去了,他就有机会和她单独交涉。
可沈莹莹是骑自行车的,他只有两条腿,想要跟上她,又不被发现,太难了。
只能问旁人,但因为矿上大部分人基本都不去邻村,所以都不清楚她住的具体位置。
到最后,他打算去邻村一趟,到那里再打听的时候,肩膀忽然被拍了下。
回头一看,是上午把他带进广播室,又把他赶出广播站的男人。
男人应该刚吃完饭,嘴里还叼着牙签,满脸不耐烦。
“你怎么还没回乡下?在矿上瞎晃悠什么?”
沈运来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非常差,如果在沈家屯,在他的地盘,他有的是方法整治这种人。
可这里是矿区,是对方的地盘,而且又有上午的教训,他不敢造次。
只得好声好气回答:“这趟上来除了看看我小妹,顺便也买些煤回去,下午有事耽搁了没买成煤,明天买了就回去。”
“你们不是跟沈同志说手上没余钱吗?”章武挑了挑眉,“怎么现在买煤又有钱了?”
沈运来的脸色一变。
努力压制着心里的火气,他不悦道:“这位同志,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小妹她有男人,怎么也用不着你这么关心她吧。”
“当然用得着。”章武“呸”地把牙签吐掉,“谁找她麻烦,就是找我麻烦。”
今天下午在食堂吃完饭后,他正要回宿舍,就看到沈运来的身影。
上午的事让他长了心眼,都这个时间了,这乡下泥腿子还没回去,肯定不正常,就凑近听了听。
好家伙,在打听沈莹莹的住处。
身为沈莹莹的哥哥,却不知道妹妹的住处,不仅如此,还背着妹妹偷偷打听。
肯定有鬼。
沈莹莹曾放下狠话,如果她有麻烦,最后都会算到他头上。
既然现在提前知道了,那肯定要帮她提前解决,免得自己最后背锅。
想到这,他斜着眼瞧沈运来,自问自答道:“你留下来干嘛?我看不是想买煤,是要搞事吧。”
“我在矿区人生地不熟的,我能搞什么事?”沈运来怒道,“这位同志,你不要胡说八道!”
“好,我不胡说八道,你说买煤,我就真当你要买煤。”
章武敛了敛神色,学着记忆里沈莹莹的样子,一本正经道:“矿区煤站两班倒,这会还有同志上班呢,走,我带你去买煤,让你能早点回去。”
话落,就带着他往煤站方向走。
沈运来气急,他根本不需要买煤,买煤不过是他的托词罢了,却没想到章武竟然动真格了。
“同志,谢谢你。”沈运来死死绷着脸,“但今天太晚了,我还是明天自己去看吧。”
“现在五点都没到,晚什么?”章武不依不饶,反问他:“还是说你真的要搞事?如果是这样,现在我就喊保卫队过来,你听说过矿上保卫队没有?矿上保卫队可不是吃素的啊!”
沈运来虽然忌惮保卫队,但多少还是留了个心眼。
“同志,我又没在矿区搞破坏,保卫队过来,也不能随便抓人吧!”
“你这么肯定?”章武斜睨他,“我在保卫队那边有熟人,只要我一句话,管你犯没犯事,都能把你弄进去,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一脸嚣张,仿佛保卫队还真有熟人。
但实际上,保卫队的工人,他顶多算认识,熟人根本沾不上边。
而且就算有熟人,也做不到让保卫队随便抓人,这话就是单纯在唬沈运来。
如果沈运来相信了,他就成功了。
不相信,也没事,反正就浪费个嘴巴皮子的事。
沈运来的性格精明、谨慎,事情会从多方面考虑。
这是他的长处,但在有些时候,也是他的短板。
就比如现在,由于过于谨慎,虽然心中怀疑,但依然不敢冒险跟章武对着干,最终选择憋屈地跟章武去煤站。
但因从始至终都没买煤的打算,沈运来身上没有煤票,在煤站买不到煤。
于是,章武就“热心”地一拉二拽带他去花高价买黑煤。
沈运来和父亲还有二弟上来的时候,怕路上出意外,所以把家里仅剩的10块钱揣在身上做备用。
去了卖黑煤的地方一趟,10块就只剩下住招待所和坐班车的8毛5,其余的,全换成了黑乎乎的高价煤块。
当提着两大麻袋煤块出来,28岁的沈运来差点哭了出来。
这个年代,农村人家生火都是烧柴禾,煤这种要票的东西,是奢侈品,就是家里比较宽裕人家,也不会选择。
更何况不用票的高价黑煤,那是看都不看的,更何况买。
现在家里情况本来就不太好,他还搞这种玩意,这不雪上加霜吗?
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思,虽然现在他把钱花光了,但他还没正式和沈莹莹交涉。
对他来说,沈莹莹现在就是个钱罐子,只要把她抓着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