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假期只有三天,但算上年假,她有八天的假期。
她计划回花阳市看看她亲爱的爸爸。
带上了他最喜欢的香槟玫瑰。
墓园有来来往往祭拜的人,她立于他的墓碑面前,抬手擦了擦他的照片。
长大后她才知道,香槟玫瑰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寓意我只钟情你一个。
鲜花很美好也不会背叛,可人会。
她的父亲刚强,祥和,有耐心,怎么就比不上那个毫不讲理的男人了?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她上小学二年级后,他们经常吵架,可虽然如此,爸爸爱她的那几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人间有别离。
他突然的离去让她措手不及,没人肯接纳她,她不得不跟着她妈妈去跟那个男人生活。
那个男人粗鄙不堪。肮脏污秽的词,信手拈来,脱口就出。
她是实在想不出来,她爱他什么。
“爸爸,我来看你了。我在桐城市很好,不用担心。我很乖,也没有人欺负我。”
她说了很多很多,难过的,开心的,唯独少了遇见赵辞的事情。
他有女朋友,她就该和他保持距离。
她不该提及。
“爸爸,我很好。”
“交到的朋友也很好。”末了她又强调这句。
她的爸爸一直很担心她没办法和这个世界好好相处。
“但是她不好,她都没来看你。”
她浑身散发着无奈感和难过。
最后临走前,她说了句:“爸爸,今年也不用等她了。”
“还有,爸爸,我永远爱您。”
过了许久,她带着满身的春雨,回到那个她也住了好久,别人称呼是她家的家。
“小恬,你怎么来这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妈妈跟她说的话客气,疏离。
“没。回来收拾点上次留下的东西。”
“东西呀,你不用去房间了,你的东西我装起来放杂物间了。你弟弟之前一直闹着要换大点的房间,我就做主重新装修了你那个房间给他,反正你也不怎么回来住。”她边说边把她带到杂物间门口。
老小区的一楼都会带个杂物间。
她的东西在一个大纸箱里,乱七八糟的放着。纸箱堆放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堆里。把她对她最后仅剩的那点爱也蒙了灰。
她抬纸箱的时候杂物堆叮叮当当的响,边上的东西摇摇欲坠的要落下。
“你今晚不住这里吧?”
“不住。”她抬着纸箱子就要走。
“以后来的话你提前打个电话。”她提醒了她一句。
“妈,”她很久没有开口喊过她妈妈,“你还记得我爸爸长什么样子吗?”
她没回答她。
她执着的站在原地,想要她一个答案。
“我们离婚了,你知道的。”
她笑着低下了头,许久抬起头,眼神清澈。
“嗯,以后不来了。祝您身体健康,一切顺利。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她不知道她作何感想,有何表情和情绪,因为说完她就抱着那个纸箱子离开。
那个转过身来就泪流满面,眼泪不受控制就落下的自己,她不会让她看见。
四月的春季,毛毛细雨打在她的头发上,像是雪花飘落在发丝上一般,白茫茫的。
她回到酒店,拆开了纸箱子。
那里有他爸爸一些记账的本子,偶尔写几句话的草稿纸,还有他给她做的小手工。
本来都是装在她的一个木盒子里的,估计她都扔了吧。
“没关系的,爸爸,真的。”
她爸爸只是不喜欢与人争吵,凡事喜欢多忍让点而已。
他只来得及教她不露锋芒就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整理好纸箱子里的东西,叫了快递寄到桐城。
又看了海市的天气,检查了一下自己带的一些必需品。
李柚奈:你要海市?
陈亦恬没:嗯。去散散心。
李柚奈:因为他?
陈亦恬:不是。
她没有细说,她也就没追问。
李柚奈:要开心点。
她的低迷透过网络,李柚奈都感觉到了,想必是非常的难过吧。
倔强的小孩。
连着好几天,赵辞都没有遇到陈亦恬,阳台上的衣服挂的还是前两天的那几件。
春雨飘进阳台打湿的纸箱子已经瘪了下去,但它还一直在那里。
它在那里就意味着她一直没有回来。
他去物业询问,【衣服掉在她家阳台,敲门了没有人。】
物业:【可能休假了吧,她上个月底刚刚交了物业费。后面我们再试着帮您联系下她。】
确定她没搬走。
可微信又没回复他的消息。
中午他拨了她语音电话,那边也一直没有人接听。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面容有些憔悴,可浑身散发着疏离。
陈亦恬,很好!他唇齿间溢出这样一句话。
抵达海市北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