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问天身形巨颤,握住门把的手颤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他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力气在做任何的动作,就连声音,几乎都颤了起来,“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浅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是白浅,我也是白……”
“别说……”湛问天转过身低吼道,脸色大变的,下意识的打断。“我也是白素曼。”白浅最终是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藏在她心里的话,她避不开,索性放开了,接受一切。说出口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全身都舒畅了起来,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
相比之下,湛问天却是像是被活生生刮去了一层皮,又在上面撒了盐。白浅看着他,觉得刚动完手术的心又开始有点疼,她与他,一起那么多日日夜夜,从没看过他流露如此神色。她一秒之前,还觉得,湛问天合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
但却在这一刻,他面白如纸,一双眼睛尤其显得黝黑深邃,彷佛承载岁月经年的困苦、欲望、挣扎、痛楚,甚至还有哀求,那里面的东西几乎要满溢而出,在他这一生中,也许只有这一刻,明明白白袒露出懦弱一面的情绪。
“你不是,你不是的,对吗?”
他哑声说道,几乎用了卑微的语气。那样的眼神,让白浅心中酸楚,别过头去,没有看他,轻轻地,没有挽回余地。“我是的,我确实是,问天,你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湛问天木然的看着,半响,才惨淡的一笑,“浅浅,这段时间以来,我试着跟你解释,试着让你打开心结,但是你真正打开心结的时候,却要推开我。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弥补。”
白浅微微笑了,心里却被他那种隐痛难言的目光触伤,酸涩的厉害。“不管如何,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是白素曼,却也不是白素曼,你还是湛问天,你可以选择自己生活了。”
“我要选择的生活就是你!”湛问天低吼的嘶喊道。白浅却自顾自的说下去,“但是我的生活不再是你,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所有发生过的一切,我知道我对你的误会有多深,但是你也知道,你对我的伤害有多深,我已经放开了,我希望你也放手。”
“我不放手,你知道之后的三个月我活的又多艰难,我后悔,我悔恨,我湛问天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后悔过任何一个决定,我却因为所做的事后悔的恨不得了解
我自己,去找你,你知道吗?”湛问天失控的吼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浅浅,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也会疼,也会痛,为什么你谁都可以原谅,却唯独不能原谅我?”
白浅默然不语,垂眸沉思,为什么不能原谅湛问天,也许就是因为是湛问天,所以才不能原谅吧。
过了一会,撸了撸脸,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回复平静说:“浅浅,我们先不说这些好吗?”他毫无气质的趴着头发,说:“今天到此为止,咱们都冷静下。”
“问天,什么时候说都是一样的,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白浅淡淡的陈述事实,有着她惯有的倔强。湛问天脚步有些仓促的走过来,眉头紧锁,看着白浅,目光深沉,内有无尽的忧伤。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微微闭上眼,再睁开,只一瞬间,那忧伤被层层水光温柔覆盖住。他伸出手,盖在白浅的手背上,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问:“别拒绝我,我只是想让你幸福。”
只是想让你幸福,白浅心中一痛,咬紧了下唇,默然不语。作为白素曼的时候,她对这几个字是那么的追求,却总是得不到,如今他说了,她却不想要了。这该是一
件多么讽刺的事?
“我不会放手。”白浅的沉默让湛问天一点都找不到坚持下去的信心,他说完这句,骤然站直身体,急速转身,宛如逃避一般快步走出病房,匆匆地说:“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除了让你离开这条,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白浅凝视着他仓惶走出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湛家做饭地产起家,早在湛问天祖上那辈,都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到了湛问天父亲这辈,湛家的财力已经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但是向来商不离官,湛家将商业扩展到帝都之后,却少了一份更重要的政界关系。
湛问天的父亲为了拿下一片政府的巨大项目,结实了帝都政界位高权重的白家,白家就像是地产业的湛家,政界位置同样根深蒂固。两家人互相利用,一个看重了财力,一个看重了权力。湛白两家的联姻几乎找不到弊端的地方。湛问天是家中独子,能力可以说是湛家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
但就算如此,他也无法反驳家中所谓的联姻安排,被召回家里,放弃了在国外的生活,还有那个相恋了三年的女友。湛问天是恨的,他恨白
家,更恨那个只见过一面却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白家小姐白素曼。
三年的时间并不短,在这期间,他对白素曼的伤害更是大大小小数不清,他给她身份,在外人面前做的夫妻恩爱,滴水不漏,给她希望,却又在顷刻之间毁灭她的希望,白素曼是一个温柔却执着的人,湛问天知道她爱自己,在他伤害过后那个女人还是会留着一盏灯灯他回家。
还是会起早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