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刚回忆起师父与两位前辈对他说的话.
除了白莲教的事情之外,就是焦大和西山鬼域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将焦大放在对立的立场上去.
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始终对焦大有所顾忌,言语之间暗示薛刚小心谨慎。
薛刚来朱城也有十年了,自诩与焦大也是有些交情的,并不想在背后多做什么恶意的揣测。
此时焦大肯出手相助,即使助益十分微小,但只要有这么个态度,薛刚便安心了许多。
……
冯宅
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正在镜前梳妆。
她此时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衫,细细抿着嘴唇,涂抹口脂。
虽然已是冬月,却在这少妇身上流露出了些许暖春的喜意来。
待得女子梳妆打扮妥当之后,站起身来,莲步轻摇,径自来到了厅堂之上。
这厅堂上早就摆放好了一张桌子,上面皆是他们夫妇二人往日里喜爱的一些吃食。
这桌子也不甚大,夫妇二人往日里围桌而坐,彼此之间甚是亲密。
今日却是只剩下了女子一人,桌子虽然不大,却还是透出了几分凄凉孤寂之感来。
偌大的一个冯家宅院,此时却是没有什么下人与仆从在了,他们都已经被这位女主人遣散了去。
这桌边虽然只坐了女子一人,桌子上摆放的却是两副碗筷。
少妇面上笑靥如花,往两个碗里都夹着饭菜。
若只看这女子的态度,与往日里似是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夫妇二人一同在此吃饭,二人彼此谈笑些日常琐事,亲昵而温馨。
女子此时与边上的空位一边谈笑着,一边吃着碗里的饭菜。
只是吃着吃着,她的嘴角却是溢出了一丝嫣红。
然而她却并不如何在意,继续吃着饭菜,只是感觉身子愈发的没有力气了。
虽说气息渐渐微弱,可是女子却是竭力保持仪态,努力不做出什么失宜之事。
女子轻轻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不让碗筷落地之事发生。
然后将手臂半搭在桌上,又慢慢的俯下身来,枕在臂上,面冲着那无人的座位,憨笑着入睡了。
只是她这一睡,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
除妖司,膳堂
焦大此时正在伙房里休息着.
他虽然未曾将收敛的五感放开,却也是比常人敏锐许多.
自然是感应到了膳堂这边,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吃午饭。
可是今日的气氛却与往日里截然不同。
来吃饭的一众除妖师,今日都颇为沉默。
焦大猜测,许是冯争的死讯已经传入到了众人的耳中。
冯争乃是除妖司小旗,筑基期的修为,授天庭太岁部八品箓。
此时却也是说死就死了,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想来众人既是震惊,也是哀痛,更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只怕不知道哪一日,便要轮到自己了。
冯争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修行资质,皆是不俗,却仍是凡人的命格。
焦大纵然见惯了生死,却也是难免升起一股惋惜的情绪来。
伙房的一众小厮似是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今日都不敢如往日一般开口与人说笑。
反而是动作愈发小心谨慎,唯恐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膳堂与伙房,皆是这般压抑的气氛。
然而在膳堂前面的小院里,忽然传来了些嘈杂之声。
焦大皱了皱眉头,略微放开些耳力去听。
“……慌张,成何体统?”
“头儿,我奉命去冯宅发放抚恤,但是那边出事了呀。”
“怎么回事?”
“冯夫人服毒自尽了……”
“什么?怎会如此?”
后面的话焦大没有去听,收敛了耳力,心中却是愈发的不畅快了。
他虽然自诩见惯了生死,已然是个冷情的性子了,不断告诫自己仙凡有别。
却仍在这些生死消息的面前,不能泰然处之。
每当听到熟悉之人身死,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起那日曾见过的煌煌天兵。
想起了那持剑挡在他们身前的母亲,想起了肉身为盾,护住他们的父亲,想起了那刺入后心的寒光冷刃。
焦大站起身来,探手从边上的水缸里摸出一条鲤鱼来,扔在了案板上,将鲤鱼摔晕了过去,这才拿过菜刀,料理了起来。
伙房的一众小厮面面相觑,不明白焦头儿怎么忽然做起了鱼来,明明午膳已经开始了。
不过他们也能瞧的出来,焦头儿此时只怕心情不大好,于是愈发的小心谨慎了。
焦大修行的功法,本就是随心而定。
之所以会化出这门无上杀伐的法门来,就是他心中不灭的恨意凝练而成。
此时因着冯争身死,冯夫人殉情的消息,勾着他想起了昔年的旧事。
他心中恨意勃发,自然是要消解的。
不过焦大并非嗜杀之人,这消解恨意的手段,自然也就只能是杀些禽畜,做几道菜肴了。
……
翌日
焦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