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阿娘……”
本以为买了药买了补品,母亲的病情会逐渐好转直至康复。本以为今后可以继续赚钱,给母亲买些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裳,摆脱窘困的生活。本以为父亲百战而归后,看到他长大成人,可以独自照顾好母亲,会和母亲相拥而笑,夸赞他乖巧懂事,本以为……
这一切都毁了,全都毁了。
少年抱着母亲逐渐失温身躯泪如雨下。
神色苍白的老人步履蹒跚的来到少年身边,他颤抖着伸出手,又缓缓收了回来,眼里掩饰不住愧色。
叶风扬的母亲是因他而死,若是他不在此处逗留一夜,那四怪人便不会找到这里,也不会迁怒于这些可怜的村民。
那群蛰咬村民的飞蝗不是寻常蝗虫,而是生在南方深林中的罕见毒虫,名唤食人蝗,被其蛰咬会疼痛麻痹,而食人蝗会趁机吸食人的精血,倒霉一点会被吸干精血,失血过多而死,但也有幸存者。
老人忽然振奋精神,转身去寻找、救治那些幸存的村民。
验伤、止血、渡气,验伤、止血、渡气……
老人重复做着这三件事,不知过了多久。
几声渐近的马蹄音,打破了桃源村的平静,老人充耳不闻,专注的救治着受伤的村民。
几位身着锦衣武官服饰、腰配横刀的男子翻身下马,四下查看起此地情况。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三十许的壮年男子,他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眼神凌厉而深邃。
男子左臂横在胸前,右臂支撑在左臂上,右手食指中指缓缓捋着颚下青灰的胡渣,他沉思道。
“瞧这伤口应是来自南疆毒物食人蝗,听村民所言,行凶者是四个身材各异头悬羊角的怪人,莫非真是那南疆四害!”
想到此处,他很是头疼,这南疆四害恶名远扬,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更可气的是他们还异常狡猾,稍有风吹草动便逃之夭夭,各地官府对他们恨之入骨却又拿他们毫无办法,就连他所在的武卫司也曾花大代价追查通缉,却依旧一无所获。
武卫司是由正道武林各大门派精英弟子组成,受朝廷统御的专门管理江湖人士违法犯罪的衙门,势力庞大,遍布大秦各州郡县,无论整体实力还是情报网络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就连他们都对南疆四害感到棘手,这四人狡猾程度可见一斑。
男子将思绪抛在一边,又打量起那个还在抢救村民的老人,忽然神色一动,试探着问道。
“您老莫非是问心宗的前辈?”
问心宗是正道武林魁首上三宗之一,宗门以“匡正天下,问心无愧”为宗旨,门下弟子学成下山,无不仗剑江湖,惩恶扬善,在江湖中很有声望。
老人没有答话,而是将面前最后一位还有生机的村民伤势处理完后,这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男子有些尴尬,他只会伤人,不会救人,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双手献给老人。
“前辈辛苦,弟子这里有上好的补气丹,还请前辈笑纳。”
正道武林同气连枝,除却双方关系极差的门派,见到别家门中长者都称呼前辈,执弟子礼。
“有心了。”
老人点了点头,接过玉瓶,打开后嗅了嗅味,这才倒出三粒补气丹服下,而后打坐调息。
男子则一边护法,一边指挥手下兄弟帮着村民处理受害者的遗体,这时,左近却传来争执之声。
“你松手,别动我母亲!”
叶风扬抱紧母亲,泣声喊道。
锦衣武官有些无奈,却看到长官来到,忙称“大人”。
“你先去别处帮忙。”
男子颔首,又对叶风扬轻声安慰道:“小孩儿,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必然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模样。男儿有泪不轻弹,振作一点,给我说说那行凶者是什么模样!”
叶风扬昂首看去,满眼朦胧,依稀可辨跟他说话的是个身穿官服的伟岸男子。
他咬牙切齿道:“那群畜生,声音如乌鸦般难听,头戴羊角,长的奇形怪状,有高矮胖瘦四人。”
他摸去眼泪,目露凶光:“官爷,您会杀了他们,替我娘报仇的对么!”
男子正气凛然道:“本官自会尽力而为!”
叶风扬闻言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心寒如铁,暗自起誓,日后必要练就一身本事,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这四个畜生揪出来,为母亲报仇雪恨!
叶风扬又想起那个老人,忽然满心怨愤,老人实力那么强为什么当时不把那四人留下!
他将母亲遗体小心倚靠在墙上,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九个响头,而后起身,拖着酥麻的腿,向老人所在之处而去。
“老头!你不是身怀纵横天下的武道神功么,为什么刚才留手,没对他们赶尽杀绝,为什么!”
叶风扬对着正闭目调息的老人咆哮着质问。
老人感到面上一凉,睁开眼,看到泪眼滂沱的叶风扬,心里又怒又愧,急火攻心下忽然喷出一口血。
他怒那四人丧尽天良乱杀无辜,他愧自己连累了此地的村民,他又如何不想将那四人毙于当场,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