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贯耳,黑月高悬
高天神庙的山脚下,程尘总算是脚落了地。
前方小树林中,四名小鬼正抬着一顶花轿,静候多时,一匹枣红马扎着花环踢踏着四蹄,从林中小径哒哒的走来。
在被鬼新娘亲自带上大红花后,程尘骑着马走在前头。浓雾渐起,一阵阵歌声从远处传来。
“新郎哟,高头大马,戴红花!
新娘哟,八抬花轿,披盖头。
锣鼓喧天黄泉路,
欢天喜地奈何桥
......”
程尘心中暗骂,这是到阴间结婚去了?穿过小树林,跨过石拱桥后,突然天光大变,艳阳高照,迎亲队伍突然热闹起来,击鼓敲锣,举牌扛花,张灯结彩,恭贺新娘新郎的人群络绎不绝。
一群童男童女突然围着枣红马嚷着喊着:“应叔叔,我们要喜糖!不然今晚不让进洞房!嘻嘻嘻!“
“呵呵呵,慢慢来,都有!都有!今天糖管够!”
程尘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一身新郎服,右手不受控制的探入马背旁悬着的一个小袋子,掏出一把糖果扔给了打闹的小朋友。
“应兄,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咱啊!哈哈哈哈!”
一名身穿长衫腰挂葫芦的青年才俊在街边打趣道,王敬中,王秀才是也,应天河抱拳回应,一定一定!改天定在百花楼再宴。
“应郎啊,公子世无双,姑娘人如玉!你可要好好待我家青青。”
苏大娘子一边抹着泪,一边叮嘱道。
零零碎碎的记忆不断在程尘脑中浮现,直到踏进应家大门,这才有了大部分记忆,今天是应天河和苏青青的大婚日子,俩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院内早已满座宾客,鞭炮声起,锣鼓再响,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高声唱到:“迎新娘!”
应天河翻身下马,扶起红嫁衣的苏青青,缓步朝着婚堂走去,幸福之情从未如此洋溢,苏青青透过盖头站在婚堂外与应天河对视,眼中的欣喜与激动无不透露出对往后快乐生活的期待。
“进婚堂!”
再一声高亢嘹亮的声音响起,应天河与苏青青抬步正要迈入最后的门槛,一道轰然的破门声传来。
只见一队黑衣匪徒提刀闯入院中,刀光斧影,鲜血横飞。应天河与苏青青高高提起的脚步又惊恐的收了回去。
于此同时,那本收回去的脚步,却又突然抬起,一袭红妆的鬼新娘挽着程尘的胳膊,从应天河和苏青青的身体中走了出来,坚定的踏过门槛,进入了婚堂之中。
背后的惊呼声与锣鼓声混在一起,惊慌失措的人群与淡定自若的身影交织不清,仿若虚幻与现实在交融,在分离。
“一拜天地!”
老者的声音再度传来,鞠躬敬拜的程尘看着那群向自己要糖吃的童男女正大哭着蹲在墙角,瑟瑟发抖。而这群暴徒似乎眼中只有杀戮,刀锋如无情的机械,连孩子都不放过。
鲜红的血液,滚落的人头,绝望的呼喊不停的刺激着程尘的神经。世上真有如此冷酷无情之人?这还算是人类?
“二拜高堂!”
“应兄,快跑!我来挡住这群恶徒!”
王敬中,王秀才拔出手中三尺青峰,冲了上去,“大胆匪徒,其罪当诛!”
“青青,娘亲,娘亲....好痛....”
苏大娘子倒了台阶之下,苏青青想要抱住不断呕血的苏大娘子,却被一名匪徒一把推开,飘落的盖头,染红了鲜血。
“夫妻对拜!”
噗呲,锋利的长剑插入血肉的声音传来,应天河还未来的及扶起跪倒在地的苏青青,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已然从后穿透了心脏,只看见那剑尖一点点从胸口消失,还来不及呼喊,就缓缓的向下倒去。
苏青青一把接住应天河,绝美的脸庞泪如雨下,那生来就发不了声的嗓子此刻竟然断断续续的喊道:“天....河....!”
“青青,别哭!”
不停咳血,想要伸手触摸那从小烙印心中的脸庞,却怎么也够不到。所有人都嫌弃你是一个哑巴,却没人知道你是为我尝药而哑。
所有人都劝我另择佳偶,却没人知道,从你舍生救我的那一刻,在我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另一个她。
“好想....好想....和你...完成这个...婚礼.....”
苏青青不断的点着头,不断的答应着,眼睁睁看着应天河的尸体被从自己的怀里拉开,眼睁睁看着为首的黑衣人正不停的撕扯这自己的婚纱。
“礼毕!送入洞房!”
鬼新娘缓缓抬起头,泪水迷离着双眼,扯下头上的盖头。伸手摸着程尘的脸到:“应郎,马上我就来陪你!”
....
画面轮转,黑月凌空。
眼前的废墟在月色的映照下,尤为显得凄凉,断壁残垣的院子里随处可见烧焦的痕迹,大堂门外依稀可见那半个应字牌匾。
鬼新娘已经不知去向,程尘心中压抑沉重,长长了叹息一声,正要往外走。
一群家丁身着夜行衣提着火把突然包围了整座院子。一名黄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