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听了容长安的话,一时也无言以对,这天下之事,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妄加评论的。
而她日久伴在容长安身旁,对于这长江沿岸地带的严重雪灾也是略微知情,春桃是来自长江地区的,故乡离灾区也不远,因而,她忽然就想到了她的家人已经很久没有给她来信了。
一时间,心情也微微沉重起来。
容长安感受到春桃的低落情绪,她抬眸望着春桃娇俏的脸蛋乌云重重,杏眸略微红红的,泫然欲泣的样子。
容长安蹙眉疑惑问道:“春桃,你这是怎么了?”
春桃见自己的思乡之情掩饰不住,便红着双眼看着容长安,声音哽咽道:“回主子的话,刚才奴婢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奴婢来自长江地区,如今长江遭受严重雪灾,死伤无数,奴婢与家人断音已久,前几天也才得知长江雪灾之事,如今奴婢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怎么样了,心里很是担心。”
容长安见此叹息良久,她站起身来,临窗而立,窗外漫天飞雪飘落,万物枯竭。
“如今,天下灾祸不断,皇宫贵族却是骄奢淫逸,真可谓是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
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容长安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愤怒,眼眸里冰封万里。
随后,容长安又转过身来,抚摸着春桃柔顺的发丝,脸上苦涩道:“春桃,你也莫太担心,你家人一定会没事的,如果这次雪灾过去,你就把他们接到京城里边来,一家人团聚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春桃满眼泪水,听着容长安的话,她心里恰如一股暖流般流过,温暖了她的全身。
“主子,谢您的大恩大德。”春桃感激万分地跪地谢礼。
“起来吧,傻孩子,本宫自幼父母双亡,能体会到拥有亲情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情,你还有机会,而本宫已经没有了。”容长安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春桃,无奈地摇摇头,神情落寞,语气黯然道。
容长安何尝不想享受到世间最纯真的亲情,可是她的父母都是身怀家国大爱的战士,当家国大爱与亲情小爱相冲突的时候,他们毅然决然地舍小爱成大爱。
容长安不是没有恨过他们的绝情,可是愈长大,她也越来越能感受到当初他们父母所做出来的决定是有多么地正确。
“主子,御膳房传膳来了。”春桃的提示声打断了深陷如烟往事中的容长安,容长安一惊,看了眼春桃,薄唇轻启:“嗯。”
暮冬乍逝,早春相迎之际,最后一场纷纷扬扬的漫天飘雪在下了几天之后,终是落下了帷幕。
而关于沈长月被太后暗暗地叫到宫里遭到惩罚的消息第二天在大雪停了之后,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沈长月在经受了太后的那一杯茶水洗礼以后,回到宫中已是玉体滚烫,浑身没劲,她因受凉引起了高烧不退。
而这几天,听闻沈长月生病严重的李亥,他也只是去了兮嫔的宫里一两次,态度平平淡淡,只是嘱托兮嫔好生安养身子,莫要着凉了。
随后便不闻不问,皇上的这般明显冷落的态度引得宫中各妃嫔幸灾乐祸,很明显,这沈长月惹怒了太后,这必然是已经遭受到了皇上的冷漠相待。
沈长月神情萎靡不振地躺在床上,她直直地睁着美眸望着床顶格子架上的帷幔纱帐,眼神似没有灵魂般,只是短短几天,她原先丰满娇俏的脸蛋如今两颊深陷,露出了颧骨,娇媚动人的容貌此时毫无生气。
如今的沈长月就像是一朵经受过暴风雨摧残打折的花儿,惹人心怜,纵是如今病恹恹的模样,那也别有一番林黛玉式病如西子胜三分的动人美丽。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何尝不能够感受到皇上对她的冷漠,因着她绝世倾城的美貌以及沈家在世族中的地位,她向来是心比天高,即使入了皇宫,她也有自信心吸引住皇上。
可是,现在,沈长月的自信心严重受挫,她知道自己现在病容憔悴,美貌不胜往昔,对于爱喜新厌旧且美人不断的皇上来说,这是个很大的致命弱点。
想到此,一行清泪从沈长月双眸溢出,顺着太阳穴流下,她的一生应当是辉煌灿烂的,可是现如今,却是病榻难离,形容憔悴的可怜模样。
正当沈长月自怜自哀之际,突地听到外边太监一声急报:“皇后娘娘驾到~”那个尾音拖得老长。
随后众人跪拜行礼,沈长月脸色瞬间冷漠下来,这时候,容长安来干什么?难道是看她的笑话吗?越想越气,沈长月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她的侍女巧霄来报:“主子,皇后娘娘来看
您了。”
“……”沈长月并不出声,紧闭着双眼。
“看来兮嫔这是病得不轻了,”容长安迈步跨入兮嫔的闺房,而后笑声琅琅,间杂着些调侃讽刺意味。
沈长月藏在丝绸锦被下的柔荑玉手紧紧攥着,她眼睫轻颤,显示出她内心的不愤。
而目光犀利的容长安也捕捉到沈长月这一轻微变化,她眼眸微光点点,笑意冷然。
“皇后娘娘吉祥,万福金安。”巧霄赶紧跪地行礼,语气恭敬。
“起来吧,你家主子如今贵体欠安,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