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县里,再过两天便是大年三十了,县城里张灯结彩的,已经隐约透露出了要过年的氛围。
双喜和田二牛归家心切,把茴香送到来接她的父亲手上,父女二人便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赶。
田家大门没有锁上,站在门外也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声响,父女俩一推开门,赵菊芳正蹲在水井旁洗菜呢。
吉祥安静的坐在门外写作业,此时两个人都看见归家的父女二人,原本安静的小院,顿时变得吵闹了起来。
吉祥先是高兴的快步朝姐姐和父亲跑来,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换为慢慢的走,到了姐姐和父亲面前,恭敬的抬手行了个礼:
“见过父亲,见过姐姐。”
双喜:???
田二牛:???
父女俩当场蒙在了原地,半年不见,自己儿子/弟弟被人夺舍了?这还是原来那个吉祥吗?
赵菊芳看着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不说话的样子,顿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父女俩就别在那打眉眼官司了,就是咱们家那个爱爬树,爱哭爱吃的吉祥。”
原来呀,吉祥如今已经顺利的升到了启蒙甲班,学习成绩不算名列前茅,但也没有在吊车尾。
到了启蒙甲班,先生就开始朝着参加科举的方向培养这群孩子了,要求他们举止有度,面对家人也要讲礼。
所以吉祥这段时间在家里,见到母亲便行礼问好,见到姐姐也行礼问好,一开始赵菊芳和春雨也不习惯,经常被他的举动,吓得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可时间一长还觉得挺有趣的,吉祥还是那个吉祥,虽然强迫自己走这种文绉绉的路线,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表现出原来的本性。
双喜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才过了半年,吉祥就快和自己一样高了,或许过几年自己就得踮着脚拍他的肩膀了。
“很好,你如今也颇有些读书人的风范了,看来到书院读书对你而言,的确是修养身心的好事儿,这几日姐姐就给你多做些好吃的,就当犒劳你了。”
吉祥闻言,立马咧嘴一笑,然后又反应过来这样的表情不够文雅,连忙把嘴巴闭上,装模作样道:
“那就多谢姐姐了,不过姐姐和父亲车马劳顿,应该先休息,口腹之欲不重要。”
田二牛可受不了,他也没有打趣吉祥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儿子文绉绉的说话,让人不得劲:
“行了行了,什么父亲,什么口腹之欲,你老子我听不懂。好好说话,叫爹就叫爹,叫什么父亲吗?”
听着怪让人觉得生分的。
这下子连双喜都憋不住了,顿时捂着肚子和赵菊芳一块笑了起来,实在是太好笑了,老田家都是大老粗,尤其田二牛这个从地里长大的,哪里接受得了吉祥左一句父亲,右一句父亲?
吉祥也羞红了脸,可书院里的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先生要他们养成习惯,这样以后和其他同窗见面时才不容易露了怯。
尤其是自己家,这样没有底蕴的普通家庭,更要严于律己,好好培养自己的习惯,以后才不至于在一群读书人里显得太过突兀。
双喜想到弟弟的纠结,倒也忍住没有继续嘲笑小孩子的自尊心,而是在把东西收拾好以后,和弟弟来了一场姐弟谈心。
双喜:每天不是在谈心,就是去谈心的路上。
“怎么,因为爹今天说的话不高兴了?”
吉祥有些别扭的开口:“书院里的其他人在家里都是这么做的,就连天宇也是和我一样,人家的父亲都没有说什么。”
双喜知道,根结不是父亲或者爹的称呼,而是吉祥感觉到了自己家和其他同窗家庭之间的差距。
没有书香世家的底蕴,也没有讲礼守节的家风,田家人说好听了是朴实,说不好听了就是泥腿子。
如果放在以前吉祥当然不介意,反正他身边的玩伴家庭和自己都差不多,都是在村里种地的,以后也都是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守着那几亩地过一辈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吉祥在书院里读书,还想要走科举这条路,身边的同窗就算不是书香世家,那也是耕读人家。
家里也不止一个读书人,那些孩子除了学院里的先生,回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可以参考帮助。
可是吉祥只能靠他自己,这么一对比,落差感不就出来了吗?
双喜了然,所以也有些心疼吉祥:“爹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好,那些书香世家也不是都只唤父亲,也有叫爹的。
如果要讲礼懂情,我觉得不能只从形式上来看,更重要的是要发自内心,迹由心生,只有你真的接纳了这种想法,才算真正的懂礼,讲礼。”
说到这里,双喜突然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其实今天爹不让你叫他父亲,更重要的是,爹觉得叫父亲没有叫爹来得亲切。
我和爹离开家半年,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想你的,想要和你亲近,但是又不好意思,作为儿子,你就给他个面子,别跟他计较了。”
“才不是呢,从小到大,爹就只对着你和你大姐笑,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做什么他都觉得我调皮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