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仿佛黑夜的呢喃,云清雀被噩梦中刀尖上滴落的鲜血惊醒,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夜第几次被梦魇困扰。
自从目睹国破山河,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是被鲜血染红的至亲,那些哭嚎逃亡的宫女和满地的尸骸。
从此,再无一夜安眠。
昏暗的烛火下,云清雀看见床边依稀坐着个人。
可是她的水月阁建在湖心中央,一到夜幕所有伺候的宫女都必须驾船离去。
阁中只有她一人,那么这人......
“陛下?”
云清雀开口试探。
那人影掀开了床边的柔纱,透过月色,云清雀看见了她此生最挚爱,亦是最恨的人——天临国皇帝,慕择年。
“柔妃当真是蛇蝎心肠,做了此等恶毒之事竟可以坦然入睡,不知羞耻。”
慕择年冷冷的开口,望着床榻之上的佳人毫无半分柔情。
仿佛那不是他亲封的柔妃娘娘,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家奴。
“陛下所言,臣妾不知。”
床边的人轻轻冷哼一声,长袖一挥甩了个物件到云清雀眼前。
她定眼一看,是一块染血的鹅卵石。
“这鹅卵石,只有你水月阁中的温泉所有,今日午后却无端出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旁。”
”而偏偏那么巧,念儿自有孕起每日都要去御花园散散心,结果竟被你这蛇蝎毒妇暗算,跌入水中滑落了胎。”
慕择年背对着月光,云清雀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离自己很远,像一尊孤傲的谪仙正陈列着自己的罪孽。
云清雀怔怔的望着那块鹅卵石,的确是她水月阁之物。
鹅卵石常年浸泡在温泉水中变得异常光滑,若旁人不慎踩上定是要跌倒。
可是,她根本没出过水月阁半步,偏偏就被说成害的贵妃慕容念滑胎的罪魁祸首。
“这鹅卵石确是臣妾宫中之物,但臣妾谨遵圣旨,平日里从未离开水月阁半步。臣妾不会水性,更不可能偷偷将鹅卵石放在贵妃必经之地。”
云清雀开口辩解,虽然她已是亡国公主,但是她的子民还活着。
她不能因为别人的栽赃嫁祸,使自己的子民受到牵连!
慕容念,害她被灭国的罪魁祸首,如今却稳坐贵妃之位,被她最爱的男人视若珍宝。
慕容念得到了这些还不够,还要费尽心思加害她,可笑的是,所有人都相信慕容念,没有人愿意她的解释。
慕择年斜睨着她,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如果不是朕从前太过轻信你,也不至于导致念儿满门忠烈惨死!”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如今你竟还将手伸到朕与念儿的孩子手上,别怪朕心狠手辣。”
说着,慕择年从檀香椅上端来一碗气味难闻的汤药,直直捏住云清雀清瘦的面庞。
骨节分明的手残忍的将这碗药灌入云清雀的口中,挣扎间,便悉数灌入。
云清雀猝不及防被灌,被呛到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不容她有半分解释,慕择年直接将碗摔碎,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你害死了朕与念儿的孩子,你也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刚刚灌你的是藏红花,可使女子终身不孕,柔妃,你便也替念儿好好承受着丧子之痛吧。”
云清雀哪还有什么力气替自己争辩,刚刚喝完那药腹部便剧烈的绞痛起来。
“朕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腹部的疼痛愈发强烈,这感觉,与她当年小产时一模一样。
果然是药性奇烈的藏红花,慕择年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云清雀内心凄凉,若是从前,她还是云凰国的嫡公主,别说是被灌药,自小便是被锦衣玉食的小心伺候着,风寒时更是有侍女日夜轮流小心喂药。
可现在,她像被打碎了美丽瓷器,无力的蜷缩在床上痛苦呻吟。
月光照在她面上,她的额前遍布汗珠,清淡的容颜毫无血色,身上单薄的寝衣早已因为剧痛被涔汗打湿。
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慕择年早已离去。
云清雀内心凄凉,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也有过孩子,知道失去孩子时的痛苦,她怎么可能去谋害别人的孩子?
那时候也是这样宁静的冬日,云清雀彼时才刚刚查出身孕,还未来得及告诉慕择年这一喜讯,他就因为天临国朝中内乱匆匆赶回国。
临走之前,慕择年许诺她,待平定朝中诸事,定补她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风光迎娶她为嫡妻。
一别数月,等二人再见时,云清雀已怀孕五月有余,可她本身就身形瘦弱,再加上冬日穿的厚实,看不出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云清雀满心欢喜的奔向慕择年,她真的太高兴了,高兴到没看见慕择年疏离的目光,坚硬的盔甲以及闪着寒光的宝剑。
她当时就那样欢喜的朝慕择年跑去,结果却被一剑刺中腹部。
云清雀惊愕,但是她还未开口质问慕择年为什么要杀她,慕择年就冷冷的把剑拔了出来,扬长而去。
“云清雀,念儿待你如同亲姐妹,你却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