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趴着的大石头上醒过来,陶江有些郁闷。
只不过是在大巴车上睡着了,怎么自己醒过来就已经到站了?就是这车站就是个石头也忒简陋了点吧。
摸了摸背后,背包还在,这让陶江松了口气。
抬头望了望刚萌出新绿的枝条,陶江想站起来看看自己所在何处,身形刚一动换,就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事,发出了沉闷闷的声响。
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铝合金行李箱。
话说大巴车司机还真是敬业啊,知道自己到站了,很贴心地把睡着的自己给搬下了车了不说,连行李都给帮忙卸了下来。
陶江感慨着。
看了看身边那条蜿蜒曲折的土路,陶江觉着跟这大巴司机的敬业比起来,在这等羊肠小道上开车好像更值得让人敬仰一些。
不过好在日头还算早,陶江点检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发现没少什么东西,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想看看自己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信号都没有?”
果不其然,粗粮手机的信号框里空荡荡的,别管5G还是4G什么的统统没了踪影。
“*,怎么这种倒霉事情还让我给赶上了?要是等下连电都没有,这往后几个月的日子该怎么玩哦。”
陶江很愤愤地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心里面把几个忽悠自己来支教的师兄给骂了个底朝天。
陶江是个在西安上大学的大学生,只不过前两年因为沉迷游戏有些荒废了学业,挂科比较多,这眼瞅着快毕业了,左算右算的好像学分还差那么个意思,倒是有几个已经上岸的师兄给指了条明路,说是到乡下支教一次可以攒三个学分,这才让陶江来了这偏僻的乡下。
“明明鄠邑区离西安也不远啊,怎么还会有这种没信号的地方?莫非是已经跑到大熊猫保护区里来了?我问大巴司机买票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到李家庄来着,怎么也不会跑到隔壁县去吧?”
嘴里面碎碎念着如今的司机的确有些不怎么靠谱,陶江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一边把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收拾起来,准备找找附近有没有人进来问路。
羊肠小道不算宽阔,也就勉强能过一辆车的程度,路面上还有不少马和牛之类的牲口踩踏出来的痕迹,看上去很寒酸。
行李箱的轱辘在这种“水泥”地面上走了两步就罢工了,陶江又骂了两句,只能把颇有些沉重的行李箱扛在了肩膀上,沿着羊肠小道往山腰上冒着炊烟的一处人迹走去。
“起开!快起开!”
一个洋溢着浓重乡土气息的吆喝从脑后响了起来,陶江没听太明白是啥情况,正准备扭头去看,就觉着一阵天旋地转的,一个硕大的黑影就从后面把自己平平着给拍了出去,陶江只觉着后脑一阵剧痛,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自己撞了,就昏了过去。
等陶江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搓揉着脑后还有些隐隐作痛的鼓包,陶江只觉着嘴里干渴的厉害。
本来想从床上坐起来,只不过稍微努力了一下,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般的疼,撑着自己起来的一口气一松,后脑又磕在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事上面,碰触到了先前被撞的鼓包,让陶江不由的惨叫了一声。
这时一个身穿土布衣裳的老汉从外间溜达了进来,看见陶江正在捂着头惨叫,知道他醒了,脚下便加紧了两步,把他搀扶着坐了起来。
“你这后生醒了?要不要喝口水?”
陶江用手揉着后脑上越发肿大的疙瘩,忙不迭地点头。
老丈从一旁端了一个被熏得漆黑的瓢过来,陶江只觉着渴得厉害,并没多想,结果瓢张嘴就是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一股子土腥味和苦涩味掺杂在一起的味道直冲脑门,陶江一时没控制住,就直接喷了出去。
“这水是直接从塘里舀出来的吧。”
被这复杂的味道一激,陶江倒是清醒了许多。
见自己的背包还丢在一旁,陶江伸手从侧兜里面摸了瓶可乐出来,拉开就灌下去了几口,这才有了些说话的力气。
老丈倒是也不嫌弃陶江喝过的,自己也就着瓢喝了一口,“这水么事么,甜滴很捏。”
“这咋能叫甜?可乐这才叫甜捏。”
虽然不是陕西人,不过好歹也在西安上了几年大学,陶江倒是也能整上两句关中话。
听见陶江的腔调,老丈没敢接茬,把手里的瓢颤巍巍的放下,手上交叉着给他行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礼:“不知这位高僧大德来俺们李家庄有何贵干?可是要修庙?”
“额啥时候成和尚咧?咋还修庙?额是来李家庄支教的。支教你知道嘛?就是教小孩子读书识字。你们村长在不在?额还有个文书要村长盖章才算生效哩。”
见老丈跟自己行礼,陶江赶忙把他搀扶起来,心说这么大岁数的人跟自己行礼,自己都怕会折寿。
“前些天官府不是说有个高僧从长安过来修庙么?娞又是长安口音。”
“估计是听岔了吧,额是从长安来的不假,不过不是来当和尚嘞,是来当老师来。教小孩子读书识字嘞。”
陶江的学校确实是在西安市长安区,所以说是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