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景。直到有一回,钟复景迷路了,险些丧命,才让钟敏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也不敢任性胡闹了。因为这件事情,都云蕖还狠狠教训了钟复景,看得年幼的钟敏儿胆战心惊。而都云蕖不仅没有说落钟敏儿,还从那以后,不定时的给她做些好吃的,搁在屋内显眼的地方。
相对而言,钟复景所受的罪就比较多了。都云蕖不仅功课管得紧,练剑也会亲自监督,平常更是时时刻刻的警醒着他,不要忘了这两句话——读书是为明智,练剑只为防身。在都云蕖的熏陶下,钟复景的性格慢慢变得憨厚老实了,但不得不承认,钟复景的天赋异禀。都云蕖所教的诗词歌赋,是样样精通;留给他的七星剑法,是信手拈来。
都云蕖这么做,其实是很矛盾的,她既不想违背钟墨白的遗愿,也不想培养一个复仇的机器,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谆谆教导。另外都云蕖多年的礼佛参禅、无名神功心诀的领悟,让她更加感慨万千,不能说是看透红尘,只能说洞悉人间。都云蕖觉得忠君爱国的本质是蛊惑人心。统治者以功名利禄为诱饵,以为民请愿作幌子,使你死心塌地的卖命,可历朝历代却依旧免不了会天下纷争。既然如此,儒学倡导的君君臣臣,也就成了歪理。
在佛、道的加持下,都云蕖已然脱胎换骨,可她对武学没有多大的兴趣,仅仅是对文化的思考罢了。但她的思想尽管没有阐明真谛,却仍对李复景练成无名神功,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而李复景在此基础上进行升华,提出了三元归一的概念,使得儒、释、道的融合,从两宋开始,成为主流,传于后世。比如王重阳开创的全真教,王阳明提出的知行合一,皆受三元归一的影响。
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幽静的夜晚,皓月当空。
钟敏儿站在窗前,吹着短笛。这本是钟墨白的遗物,都云蕖给了钟敏儿,教她音律乐曲、琴棋书画,却没怎么指点她的武功,还是都云蕖当年在花间派所学的那一套。
钟敏儿的笛声婉转悠扬,久久地回荡在山谷里。
钟复景也不自觉的挥剑舞动,这剑是都云蕖给他的。
除了最后一招——日月同辉之外,七星剑法已经被他展现的酣畅淋漓。此时他的心里也悄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吹笛舞剑,真的是…”
都云蕖深深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都云蕖守在门前,就等着上课了。
山里也就数十户人家,而且很少与外界联系,基本都是自给自足。不仅有水稻、大豆,还有棉花、葡萄等。他们生活方式是共享经济,秉着物尽其用、人尽其能的原则,根本不需要金钱作为流通货币。
都云蕖刚到北鸣山的时候,因为不擅长农作物的种植,只好另辟蹊径,教书育人。久而久之,她就成了这里的“山长”,而白云草堂也变成了唯一的学堂。
钟敏儿与平常一样,同几个妇人去山里采药,她们的斗笠、背篓都是用竹子编的,每个人都携带一把小短刀,放在背篓里,以防蛇虫的攻击。
钟复景则和几个老伯,在水田里插着稻秧,他的动作很快,毕竟年轻力壮,不一会就把几个老伯甩得远远的,然后又绕了回来,帮着最慢的老伯做了起来。这老伯的年龄偏大,自然也就慢了许多。
钟复景边干边问道:“俞伯呀,您老人家有没有去过山的外面啊?”老伯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没出去过,也没想着要出去。”钟复景又问道:“那您知道怎么出去吗?”老伯稍作迟疑,随即恍然大悟,说道:“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穿过桃林、走过溪涧、越过丘陵,就到狭小的山口了,再顺着往西大概五十里的地方,便是中原的地界了,那里有个小集市。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老伯低着头继续插秧,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干嘛打听这些事情?”钟复景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答,只好憨憨的笑着,闷头插秧,随后才说道:“我是从书上看到的,寻思着问问您,现在……没事了……”
钟敏儿一行人的收获颇丰,有山姜、川朴、马苓、石苇等。趁着夕阳的余晖,便朝着山下走去了。回来还得分类整理,以备不时之需。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直以来,循环往复。
日子有点单调乏味,却是安稳平静。但谁能想到,随着钟复景的蠢蠢欲动,这种生活,即将结束。
晚饭后,钟复景拉着钟敏儿,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说道:“敏儿,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钟敏儿疑惑地问道:
“去哪啊?”
钟复景答道:
“山的外面。”
“哥,你疯了吗?母亲是不允许的。”钟复景笑道:“不告诉她,就行了。”
钟敏儿还是犹豫不决,虽然她也很想,于是说道:“我不敢,我看你也算了吧。”
钟复景说道:“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待在这深山老林里,”思考片刻,又补充道:“日落之前我会回来,千万别跟母亲讲,不然我就惨了。”
钟敏儿点了点头。
人在满怀期望的时候,任何担忧、恐惧都会被彻底掩埋,钟复景此刻便是这般了。
天还未亮,都云蕖仍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