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陀龙王原是岩神摩拉克斯的知交与战友,寿命远超人类,然而,大地的衍生物正如这地面上的岩石......”
“岩石的记忆并不很长,能存留其中的只有极为强烈的情感,时间越久,记忆便越模糊,磨损,正是世界加诸其身的导火索。”
“磨损夺去了若陀龙王的思考,让他渐渐回忆不起故友的面貌,想不起曾亲自守护的璃月港,原本完整的龙王,变得暴躁,富有攻击性......”
荧望向封印法阵内的阿鸩,也就是若陀龙王,眼中明显多了些什么。
“是人类攻击了我赖以生存的地脉!”
阿鸩怒吼一声,目光阴鸷。
幽墨附和似的点点头,瞅瞅层岩巨渊都被挖成啥了。
我是肥陀我也得发飙。
“此言诚然,所以你才攻击层岩巨渊,才有了那场与摩拉克斯的大战。”
昆钧并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最初的璃月,为了开拓疆土,发展生产,大肆进山采矿,几乎挖穿了整座层岩巨渊,引发地脉震动,导致若陀龙王苦不堪言。
这也就是稳定下来的璃月,改为发展商贸的原因。
“磨损让我们变得如同野兽,无论怎么挣扎,我们依旧不断失去理性,摩拉克斯分出自己的力量,以阻止我们进一步磨损,却只是徒劳而已,磨损是天理之所在,力不能及。”
“所以,我们成为了你,从你的意志之中,又分化出了我。”
昆钧凝视着阿鸩。
后者闭上眼睛,一丝丝痛苦的嗓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我是你最后的契约,见证若陀龙王与摩拉克斯的约定,你可以愤怒,但绝不应否认我。”
说着,昆钧身上的白芒愈发炽烈,语气坚定,“我乃若陀龙王善性的残留,代表契约之志,高远之心,以及与人共存的和平意愿。”
“不,我乃若陀龙王,元素结晶创生之物,承载大地的力量与回忆,与山海同寿,绝非蝼蚁的盟友!”
阿鸩咬着牙,她即是磨损后的若陀龙王,没有了昔日的任何记忆,只有着愤怒,残暴和怨毒。
但无论如何,她才是真正的若陀龙王。
而附身昆钧的,是若陀龙王仅存的善性,代表着与摩拉克斯的契约。
“摩拉克斯并非蝼蚁!”
昆钧表情严酷。
“蝼蚁的神,不过是蝼蚁罢了!”
“是你忘记的太过彻底,最认可摩拉克斯的人正是你——也是我。”
幽墨侧头看向钟离。
被挚友如此吹捧,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显然已经习惯了。
而作为世界的岩元素本身,随着提瓦特大陆元素的创生而诞生的岩龙,若陀龙王全盛时期的实力,甚至还要超越钟离。
千年前也是它自愿被钟离和众仙封印的。
否则整个璃月,早就在那场大战中分崩离析了。
昆钧看着阿鸩,抚着自己的心口,“你忘却的事,都储存在我心中,你若是大地的回忆,我便是与人共存的回忆。”
闭上双眸,抬起右手,昆钧充满磁性的嗓音,宛如来自远古战场,“天动万象,山海化形......”
一股股白色光芒,穿过封印的法阵,影响着阿鸩,让她想起刻在骨髓里,即便是磨损也无法抹去的记忆,口中不自觉的喃喃:“......荒地生星,璨如......烈阳......”
昔日地底深处,若陀龙王被摩拉克斯赋予双目,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看到的便是摩拉克斯璨如烈阳般的金眸。
钟离微微叹了口气,收回视线,似乎有些不忍。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这些......这些是......”
感受着脑海中多出的回忆和契约,阿鸩的声音已经不再如初时的怨毒和疯狂。
“你早就力竭,会先我一步消失,但在那之前,我将这些分享给你。”
昆钧的声音变得有些柔和,“雪落于春日的荒野,须臾便会融化,哪怕稍纵即逝,无法在你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不,怎会如此......我不承认这是宿命!”
此时的阿鸩,已经没有了那种偏执的语气。
而昆钧,也带着一丝悲伤,“或许不是宿命,却是命中注定之劫。”
钟离微微皱眉,脸上第一次露出难过的表情。
挚友生离,孤独行走人世的钟离,和久陷黑暗的若陀,都不得不面对无法相伴的痛苦。
“摩拉......克斯......”
带着即将哭出的语气,和悲伤的眼神,最后看了一眼钟离后,阿鸩的身影逐渐消散......
若为元素结晶创生之物,若陀龙王并不会消亡,只是意识消磨,回到了被封印的地底。
而下次再遇见时,是否还带着今日与以往的记忆,即便强如摩拉克斯,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被磨损的宿命吗?”
荧看着阿鸩消失的地方。
忽然想起钟离曾对她说过的话:“旅行者,你既是见证者,亦是铭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