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剿匪总会发现一些可怜人,若是男人还好办,只要留得条命在,撑下去,日子总能往下过,女人就难办了。
世道严苛,对有些家庭来说,女儿死了,比她没了清白平安归家更好。
厉将军的手下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只不过这回的受害者太多了,年纪也偏小,令他们难受不已,也不知该如何解决,便来找将军讨个主意。
男人和女人是分开关押的,那些被掳来做苦力的青壮还能走的已经跟着士兵先行下山了,不能走的也抬了下去。
到时,该治伤治伤,该休养休养。
女人那边,士兵们为着避嫌,也为了避免让她们受二次惊吓,便轻手轻脚的守在外面。
厉将军听完心腹的话,明白这次的情况比较严峻,微微蹙眉,打量一眼四周,似在想更周全的办法。
荣李也听晨晨说了一遍地窖里的情形,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将军,小的有个建议,可能一说?”
厉将军点头,听荣李说道:“不如先让弟兄们把这些贼人押走,再把场地打扫干净,而后打开所有门。”
“留几个婆子女医在这照应一二,待她们走个干净,各有归宿,便只当一场梦醒了。”
“行,就这么办。”厉将军仔细一想,明白这是个好主意,安排了一番,不到半个时辰带着人走了。
一眨眼,整个山寨只剩下那些被关押的女人,和被留在这里的婆子女医。
一些已然麻木的女人毫无反应,哪怕门开了,也不曾想过要逃跑。
一些还心存斗志的女人听着外面的动静,晓得将士们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禁不住哭出声。
但还是没人敢动,即便有婆子和女医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也始终不肯迈出这一步。
直到一个年纪较小的姑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去,看到摆在桌上的干净衣饰和食物时,叫了她们出来。
桌上留着一张纸,以简单图画的方式告诉这些女人该怎么做。
看完图画,小姑娘一边抹泪一边穿好衣服,吃了东西,恢复体力后,配合从角落走出来的女医的检查。
确定她暂无生命危险,又见她回家意愿强烈,女医便没有阻拦,小姑娘率先往山下逃去,她没来过这个地方,也没碰见过任何人。
有第一个行动的人就会有第二个,跟在小姑娘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了。
待女人们跑了个精光,留在山脚附近护卫这些可怜女子安全的韩副将方派出一队士兵上去检查,把关押女人的地方整理干净。
靠着厉将军留下的兵举的火把,女人们找准了回家的路,只不知这条路通向的是怎样的未来。
五山山匪确实罪恶滔天,死掉的无用的人全被他们烧了,尸体都找不回来,也不知有多少冤魂徘徊在外。
韩副将看着五山,恶徒清缴,但事情远未结束。
一夜过后,十里八乡的闺女们回家了,爹娘喜极而泣,为她们的归来感到高兴,不曾问过半句话。
有人只在乎女儿的平安,她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有人却把女儿的名节看得比命重要,宁可她们死,不要她们活。
千辛万苦回到家却被家人逼着自尽的女子,有的含泪接受,有的不甘反抗,拼命逃了出去,她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死?
逃出去的女子无一例外的被魏县令派出的婆子丫鬟们拦住,解释一番,将她们带到了宝儿县城。
“大人,只有半成村民为女儿归来开心,其他的全在逼迫这些可怜女子自尽。”魏县令听着手下的汇报,轻叹一声。
县令夫人看了相公一眼,无需说话,也知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便带着人手去安抚那些可怜的女子。
因山匪横行,太多村民受害,其中以女子受害最重,魏县令便在宝儿县设了一个庵堂,专门用来安置那些被畜生欺负了又不被家里接纳的可怜人。
心存反抗的女子多半愿意住在庵堂获得一丝庇护,那些心存死志,不愿挣扎的女子也只能惋惜一声罢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县令夫人强势的救下那些被逼自裁的女子,结果转过脸她们就在庵堂自杀的事。
人若不肯自救,哪怕向他伸出的手不止一双,也抓不住他。
庵堂明面上是庙,实际上却是这些女子安身的家,在里面,她们或是做绣活,或是种地,总能找到糊口的活计。
善后工作有魏县令和厉将军操劳,荣李不多插手,回了临时住所。
“哥,为什么这些人不去憎恨那些匪徒,反倒为难起受害者来?”晨晨看着投屏里的人间百态,气愤道。
“欺软怕硬。”荣李摸摸晨晨的头,没有过多评价这些事。
荣瑞和荣甜儿本想在荣李回到家的那一刻出现在他面前,欢迎他回家,但实在撑不住了,便睡着了。
待他们醒来,梳洗干净,还特意熏香避免有血腥味留存的荣李早已坐在床边,等着他们了。
“爹!”荣瑞和荣甜儿开心的向荣李伸出手。
荣李一左一右的抱起俩孩子,道:“爹说过,去去就回,没有食言吧?”
俩孩子点头,遵守承诺的爹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