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送来各种名贵的礼物,又嘱咐她待会的及笄礼的注意事项,皇帝得亲自去看看宴席可置办妥帖,携皇后又匆匆去往举办及笄礼的宁和殿了。
走之前只见皇后对着她身边的兰若投去眼神,兰若也微微点头以示回应,一切都被虽与皇帝说着话,却始终放了三分注意力在皇后身上的沈思菱尽数收入眼底,不由得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兰若竟真的被皇后收买,不知何时,皇后、二皇子、三公主、周氏兄妹、她身边的兰若,甚至父皇的亲信福公公,一些看似毫无关联或身居高位或不起眼的人已经细细密密的织了一张大网将她与父皇网在其中,都无从察觉…
沈思菱坐在桌前喝着茶陷入了沉思,其实也不怪皇后一党着急筹谋,同是嫡公主,皇后所出的两个孩子,三公主沈艺茹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尚无封号,二皇子也算是嫡长子,文武双全且勤奋好学,风评极好,可皇帝却迟迟未曾立储。
皇帝勤政爱民,后宫子嗣并不多,唯二皇子沈遇安;齐妃所出的四皇子沈乐羽;萧嫔所生的五皇子沈煦北,三个儿子。
齐妃的母家乃是世代将门,先皇在世时就随着先皇打天下,如今还手握重兵,不可小觑,可四皇子自小不爱读书,常常气走夫子,顽劣非常,平常也酷爱舞刀弄枪,确是个直肠子;
五皇子尚小,萧家人丁凋零,萧嫔的亲哥哥威远将军曾也是赫赫有名,却战死疆场,萧家幼子尚在襁褓之中,虽有个世袭的爵位说等幼子成年可承袭,也抵不过人丁凋零,萧家军暂时后继无人,也就打散各自收编,独留幼子萧屿恒,被箫嫔拉扯到八岁便去从军,如今刚做上殿前司虞候。
想到萧屿恒,记忆中,她觉得他无趣的紧,沉默寡言,似是时刻都处在风雪中,浑身上下都带着冷冽寒意,万分不讨喜,她极少关注他,但他却好似回回在她需要时出现,听说他一路仕途通达,承袭了父亲爵位,父皇又要升他为殿前都指挥使,他却突然就请命去守边疆了,一年只归京复命一次,后在边疆听闻她死去的消息,竟杀入公主府,斩杀了周世昱,夺了她的骨灰!!
记忆中她死了之后或是因为不甘,灵魂始终在骨灰附近徘徊,看着周世昱与她的三皇妹在她的灵堂苟合,她恨意滔天却无可奈何,看着萧屿恒一杆银枪杀进灵堂似是更冷了些,看着他夺走了她的骨灰,躲起来痛哭失声,他竟为她的死那样伤心么?
那一刻她才看到那个倔强少年冰冷的外壳背后裂开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的温情竟都是围绕着她的,此后她便再无记忆了……
“公主,公主…”
兰若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出,她才回过神来,用袖子做扇,扇了扇,一脸厌恶的说道:
“这什么鬼天气,一丝风也无,真是闷得慌”
兰若望了望窗外暖阳,一时无语,这样好的天气,到底是哪里觉得闷呀?想了想跳过这个话题道:
“公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往宁和殿去了,早些去万一路上耽搁了也不至于太匆忙”
沈思菱眉梢微挑,心下了然,却仍故作天真模样的问道
“好端端的路上怎会耽搁,难道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我去路!”
语气中带着她惯有的蛮横劲,让本身觉得公主有点怪的兰若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轻车熟路的答道。
“公主说笑了,怎会有那等没眼力见儿的人敢拦公主,只是常嬷嬷早晨去宁和殿操持前特意嘱咐奴婢定要提醒公主早早的去,才稳妥,切不可误了及笄礼的时辰”
拿常嬷嬷作筏,挑不出半点破绽,沈思菱顺势应了,站起身小宫女们又上前为她理好衣裙,一行人便向宁和殿走去,只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左边是宫人们去往宁和殿常走的路,兰若却指着右边的小路惊呼道
“呀!公主快瞧,那边的湖中竟有好多花灯,甚美!”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台词语气,终究是要来了吗?不由得让沈思菱心中升起缕缕寒意,手中的汤婆子也好似一秒便凉了…
她强做镇定的僵硬转头看向兰若手指的方向,便看到右边小路旁边的湖中,很多彩色的花灯,还看到了湖边树后露出的青色衣袍一角,她垂眸本想转身朝左边的小路一走了之,却听见背后传来她闺中密友宰相府庶女周世馨的声音:
“思菱,真巧,我正要去大殿观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哇,那边的花灯好看的紧,此刻时辰尚早,咱们一起去瞧瞧!”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她的手向着湖边走去,他们当真是算无遗策,别说记忆中她听了兰若的话主动走了右边的小道,便是像今日这般想选左边,也有周世馨拖着她往右边走,她向来对朋友仗义,这等小事定会由着她。
思量间周世馨已然拉着她到了湖边,一青衣男子从树后走出来与她们迎面碰上,男子面如冠玉,薄唇上扬,眉眼含着温润的笑意,青衣玉带,各处细节无不讲究,湖面折射着朝阳投射在男子俊秀的面庞上,手上拿着一把折扇,上面的字画都是大家手笔,雅致非常,微风袭来衣带翻飞,犹如谪仙般的清逸出尘。
沈思菱内心不屑的想着,哼,竟是连天光都算进去了,大冬天的穿得这么薄还拿把扇子,怎的没被老天爷冻死这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