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兵这一封信写出去后,一等就是二十天。
二十天后,一辆晃晃悠悠的邮政绿皮小三轮开到了龙光小区东门的岗亭前。
“保安在不在,有寄到你们小区的信!”
快递小哥不耐烦的朝着岗亭吼了一句,同时嘴里还嘟哝着:“真的是……这年头还有人寄信的。”
而正当他说话之际,岗亭里,一个穿着黑色保安服的青年,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青年形容枯槁,两只眼睛的血丝如同蛛网般密布,整个眼眶红的吓人。
甚至他的两副眼皮,都是用牙签撑起来的。
“卧槽……你……你是什么东西?!”
快递小哥被吓了一跳,而大半个月没睡觉的阿兵恶狠狠的扑到他身上,抓着他的双臂唾沫横飞的咆哮着:
“二十天!你知道我这二十天怎么过的吗!”
“为了等你们的快信,老子二十天没有睡过觉了!”
“说,为什么五天前信到了中海中转站,你们却一直不派送,老子投诉电话都打爆了!”
快递小哥被他吼的一阵莫名其妙,赶紧把信塞到他怀里:“神经病吧,谁叫你为了等个快递连觉都不睡……给你,拿着。”
阿兵拿到信后,如同饿狼一般狠狠盯了小哥一眼,还跟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心态才微微平衡了一些。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韩新当初的痛苦了,为了不去梦中会见玄黎,他一口气撑了二十天没睡,就天天杵在小区门口站岗,并且不停的拿着手机,刷着那该死的快递进度。
终于在手机都被他刷秃噜皮后,阿兵终于等到了胎神婆婆的来信。
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笺,可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瞬间就把他的困意拉爆。
脑袋一团浆糊的阿兵,反反复复把那封长信看了好几遍,才勉强从字里行间读出个大概意思。
“阿兵,你的情况婆婆已经知晓,不过你这种情况却是超出了婆婆的能力范围,你这不是得病,而像是中邪了。”
“婆婆是会配一些药,但驱邪这事儿真的不太在行,不过我很担心你,便去找村里的王瞎子讨了一副道方,你可以照着试试,这方子是阿花买了二斤猪肉去换的,应该不会有假……”
阿兵的视线顺着下去,看到了那副道方。
“黑鸡血三两八钱,童子尿半斤,糯米二两三钱……最后还有上等见手青,请按个人口味酌情添加。”
默默看完方子,阿兵脸上一阵麻木。
这方子……认真的吗?
他有些犹豫,可汹涌的困意滚滚袭来,让他不想再做过多思考。
收好信。
他转身跑进小区。
先去8号楼,捉了那王老太太偷偷养在天台的公鸡。
再去3号楼,顺了点李寡妇家里的糯米。
又跑去6号楼,找一个云南老哥,拿了一堆他珍藏上好的见手青。
最后在后门的中药铺买好辅材,阿兵回到家里,杀了鸡,洗了蘑菇,把搜集来的材料一股脑的扔进锅里。
“只差一股童子尿了……”
阿兵轻声嘟哝一句,咬牙狠心爬上灶台,对准铁锅就解开了裤腰带。
“嘘嘘嘘……”
吹了一阵口哨,阿兵捏着鼻子从灶台上反身下来。
困爆了的他没耐心用文火慢慢熬制,直接祭出自己的七焰真火,不到三分钟,便把那砂锅烧的透红,里面的药材也随之融合到了一起,并且渐渐飘散出一股……尿骚味儿。
阿兵小心的把那一堆稀糊糊倒在碗里,看着碗里五颜六色的模样,他轻轻咽了口唾沫。
“管不了那么多了……”
“干了啊,兄弟们!”
大声给自己打出一口气,阿兵一口把碗中糊糊全部闷下!
三秒之后。
一个人的厨房里。
阿兵眼一闭,腿一蹬,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般,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
不知过了多久。
阿兵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小区门口的岗亭里。
他翻身起来四下一看。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外面则是浓浓的雾。
雾气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阿兵所在的岗亭简直成了雾海中的一片孤岛。
“怎么这么大的雾?”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从岗亭里的钢丝床上起身,轻轻推开门,来到外面。
“吴队?”
“彪子?”
他试着喊了两声,可周围无人回应。
不仅是没有保安,往前走几步,街上也没有行人。
各种汽车七零八落的停在街上,陷入雾气的世界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一般。
阿兵感觉有点冷,抱着膀子缩回了小区。
小区里也是寂静一片,周围听不到哪怕一只虫子的声音,那十几栋大楼更是沉默的耸立在朦胧雾气中,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阿兵。
阿兵被大楼盯的心里发毛,同时觉得愈发怪异。
满世界的人,都去哪里了?
恐慌之意渐渐爬上心头,而当阿兵在小区里逛了三圈,真的一个人都没看见后,他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