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刘安宁声音沙哑的开口。“我这半生,从未曾为自己而活。”
沈伯仲看了刘安宁一眼,没有喊她太后。“人生短暂,总要为自己而活,你没有错……这半生是为了活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刘安宁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睛里却好像重新有了光。“还可以吗?不会太迟吗?”
沈伯仲淡笑了一下。“人生若只有七八十年的光景,你我才三十有三的年纪,何来就迟了?”
刘安宁愣了很久,第一次……不用太后的身份去思考往后的人生。
一切尘埃落定。
所谓的尘埃落定,便是桥归桥路归路,皇位回归。
可她颠沛流离惯了,又怎会相信皇帝得到政权会放过她。“我对萧家做了太多错事,皇帝若是掌权,又岂会放过我。”
“我说过,我会护你,若护不住,我便陪你。”沈伯仲没有看刘安宁,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你对萧家做的,也不过是因果循环,是他……伤你在先。”
刘安宁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从未想过沈伯仲有一日,也会说护她。
他说,护不住便陪她。
突然感觉,没有那么孤独了。
自从入了宫,她感受到的永远都是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因为走过黑暗,我便不希望你的女儿走与我相同的路。”刘安宁说的是事实,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当看到皇帝对沈凝不冷不淡,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时候,她便感慨万千。
入了宫,那这一辈子,便被困在高墙之中了。
“凝儿,并非我亲生。”沈伯仲说出了他这一生本该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刘安宁震惊的看着沈伯仲,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父亲逼我退婚,我便无心再娶,凝儿的母亲是赵国太子妃,遇害逃到京都,她求我收留她,唯一能掩盖她身份的,便是娶她入府。”
世人都知沈丞相是个痴情种,娶了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人,不是京都贵女,也不是官宦人家。
连刘安宁都恨了他这么多年。
喉口有些灼热,刘安宁觉得自己心口堵得发疼。
这个男人……到底都承受了多少。
“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她以为,沈伯仲不爱她。
她以为,沈伯仲厌恶她。
“从你女扮男装说要与我结拜,还要将自家妹妹许给我的那日开始。”沈伯仲侧目看着窗外。
他的身形清泠,如同世外谪仙一般让人无端心疼。
刘安宁试着从身后抱住他,那种背德的慌乱感终究被这十几年的思念所冲淡。
沈伯仲没有推开刘安宁,两人只是安静的站着。
他没有说太多这些年的苦。
她也没有说太多这些年的恨。
错过了,好在还有弥补的可能。
“刘震生不仅仅有手中握着的三十万精兵,他在城南私自挖铁矿,冶炼兵器,很多年前,我便知道他野心勃勃。”刘安宁突然就释怀了。
她为刘家殚精竭虑的活了二十多年,为了刘家,她牺牲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了生育的能力。
说不恨是假的,她只是刘家的一枚棋子。
也是时候该为自己活着了。
“三十万精兵认的是虎符,不是他刘震生。”沈伯仲蹙眉,这本应该是握在皇帝手中的权力。
“如若我没猜错,你在秘密帮皇帝拉拢年家,还有霍柳两家,对不对?”刘安宁在后宫这么多年,沈伯仲做什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沈伯仲也并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嗯,霍家大将军是三朝元老,手握十万精锐,能在兵力上起到一定的制衡作用。年家与霍家是亲家,霍家风向如何,年家便紧随其后,霍思年的父母自是要为自己的女儿所谋划。”
太后点了点头。
“至于柳家,柳家手中的兵权虽然不足,但镇守的象岭关又是外邦入侵的重中之重。”
沈伯仲做事,总是思虑周全,审时度势的。
他所要担心的,不仅仅是刘震生。
还要防着随时可能趁机入侵的外邦他国。
刘安宁点了点头。“秦国有沈丞相,是福气。”
沈伯仲看了刘安宁一眼。“我也曾想过在你入宫的那日,不顾朝堂,不顾天下,带你离开。”
刘安宁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封后大典那日,她在祭台上看到了沈伯仲。
他身形消瘦,似是有话要对她说。
那时候,她还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以为沈伯仲见她成了皇后,终于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丝丝的后悔了。
原来……那日他是想要带她离开的吗?
“若是时光能从来,我会义无反顾,不顾一切的跟你走,哪怕死在羽林卫的乱箭之下。”
……
皇宫。
皇帝半夜爬窗也要陪沈凝过夜,但今日,爬窗的不是萧君赫,而是萧承胤。
“凝儿。”萧承胤有些惊喜,沈凝提前留了窗,是因他要来?
“皇宫后院,王爷如此……万般小心。”沈凝没有下床,但作势起身。
“凝儿,好生躺着。”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