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说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很大的病，发了三天三夜的烧！然后烧傻了才脑子不好的！不是不聪明！”小女孩胆怯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内心嘀咕着却未敢开口！
只听那女人眼皮也不抬的继续说道：“你奶还说你学习好聪明！好什么好？哪里都透着一股傻气！”
女孩委屈的抬头望着上学前奶奶叮嘱过一定要乖乖喊老师的中年妇女。黑色的棉袄灰白色的外裤，配一双教职工小皮鞋。手里正拿着铁钩子在火炉子前盯着盖上冒着热气的土豆。一副小老太太模样，留了一头浓密的短发，乌黑油亮的一片片中夹杂着几根银白色的发丝。久病的惨白皮肤中映衬着墨色的瞳孔，眼睛不太大，骂起人来却瞪的狠狠的！虽然看起来保养得当，眼角的皱纹却也依稀可见！此时被眼前火炉子升起的细烟给眼睛熏的眯起一条缝儿，眼角皱纹便更加明显。女孩瞪着大眼睛瞧着，感觉每一根皱起的纹路都能把自己活活夹死。
东北乡野的冬天里，孩子们去学校上学会走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距离学校稍远一些的孩子就会冻的都是满手冻疮，脸蛋儿冻的像熟透了熟出了裂纹儿的苹果。但只要到了那生起火炉子的暖乎乎的教室那便得算是救了，毕竟冷比热更难熬。
最调皮的或是老师最不待见的学生都会被安排紧挨着炉子的座位，女孩就是如此。此时的女孩感觉自己的冻疮被火炉子烤的生疼。她望着火炉子被烤熟冒着香气的土豆心里想着：“土豆会感觉疼吗？土豆好香啊！”
耳朵里传来一阵阵哈哈哈的笑声把思绪打断。原来她竟是把土豆好香说出了声！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低下了头。
“学习不好的人都长了个吃脑袋！”老师嘲笑着说。
“这一天到底是怎么过的，反正是不想再去上学了！”女孩这样想着迎着刺骨的冷风踩着光滑坚硬的雪路向家的方向走着。回到家里看到奶奶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吧嗒吧嗒的向下落。她哭起来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嚎啕大哭，她却不见哭声只淌眼泪！让人看了总会觉得这孩子八成也没有多难过，只会觉得有点委屈罢了。毕竟只有六岁的小孩，天大的委屈在大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片小乌云，即使刮风下雨天也不会塌下来，给块儿糖哄哄或者干脆晾在那不管了，过了一会儿就别的新鲜事儿把注意力转移了！
“谁欺负我宝贝大孙儿了？跟奶说奶收拾他去！”奶奶边哄边喊道。
“我不想上学了奶！明天不去了，我在家给你干活儿，什么活儿都行！反正不去上学了！”女孩边擦眼泪边说着。
奶奶越听越气道：“之前谁说孩子们都去上学了，拼命要去，蹲在校门口不走，你生日小人家不肯收你！你奶我舔个老脸托了亲戚的亲戚联系到了校长才把你送过去！奶打听你们老师最爱吃土豆，她家里没人种地，奶给咱家储存那袋子土豆送了一半去，还跟老师夸你说你哪都好，聪明！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再说小孩子读书好，你奶我那个年代打字不识一个！像你这岁数的时候都给家里做饭了，十二岁去喂猪，十五岁种地！你们现在孩子不像我们那时候没有这条件，奶当时有条件读书何必嫁给你爷爷在村里过这穷日子！早就去城里去厂里打工了！没文化会吃很多苦的！奶奶为了你上学以后出息人把家里养的猪卖了给你交学费了，你要是不去了学费不就白花了！”奶奶放低了声音一边手搂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女孩一听奶奶说学费便不再说话了，毕竟生在穷人家的孩子就算没开始赚钱也会知道一分钱一粒米都来之不易！花了钱的事都不是小事儿！奶奶擦了擦她哭花的小脸儿说：“洗脸吃饭，谁欺负你了奶给你撑腰！都给你打回去！”
女孩一边朝洗脸盆走去一边假装玩笑着说：”没事了奶，就是作业太多了我不想写！死老师太烦了留一大堆作业！想累死我！”
奶奶用手指指了指洗脸的小孙女儿边咧嘴笑边咬着牙说：“这小懒猫儿！当初怎么给起名叫陈小月呢？应该叫陈大懒！以后奶死了看你咋整你指望谁伺候你！”
“王贵云才不死呢，别人奶奶长命百岁，王贵云寿比南山！”陈小月在水盆儿里扑腾小脸儿一边笑着说一边瞟着奶奶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升起一阵阵暖流，觉得什么死老师说的话都不重要了，还有奶奶疼自己！
“我家月儿就是嘴好，会气奶奶还哄奶奶。奶跟那死老头子不过就对了，有我大孙儿下半生享福咯！”奶奶说着说着也跟着笑了。
陈小月听见奶奶说到死老头时身体僵了一下！虽然他跟那位不亲切的爷爷几乎每年来一次，但是每一见面的就几乎可以说是煎熬加厌恶！那老头子总是驼个背形容猥琐，每次来找奶奶都是要钱！不给钱就砸东西或者干脆就有什么拿什么，值钱的出去当了能吃的拿回去给他儿子孙子吃！据奶奶说，她是后到死老头家的，老头子之前娶过妻，孩子长到了七八岁前妻就生病死了，老头家里那时候有些钱，就打算再给娶门新媳妇照顾家。奶奶家穷，年岁又早已过了该婚配的时候，姑娘一大村里就给安了个嫁不出去的名声！媒婆给介绍的全是二婚的。奶奶那时候死活不同意，但是家里又实在太穷了，父母急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