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并未发现江赫承。
江西西已经睡着了，她要吊水，手臂在外面。
她身上还有外伤，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都是青紫。
沈念觉得触目惊心，伏在床边检查江西西身上的伤痕。
后来干脆爬上床，掀开了被褥，掀开了江西西的衣服。
她身上的伤不只眼前看到的，沈念看得心口发冷，她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地拉下来江西西的衣服。
室内开了足够的暖气，江西西就算是不盖被褥也不冷，可是沈念还是用薄被给她搭住腹部。
那种违和感又来了。
沈念和江西西的相处总是充满了违和。
她厌恶憎恨苏筱，在江赫承的认知里，她绝对不会善待西西。
可是沈念没有，反而在相处的时候，一些细节总是表现出来她对西西的温柔。
例如现在，被角搭住了江西西的肚腹。
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沈念也从床上下来。
她出了里间，在外间的桌子边坐下。
江赫承在打量她，他目光深邃幽远，三年前被他看着，沈念总觉得是深情款款。
时过境迁，现在被他盯着，她却觉得情绪难辨，让她毛骨悚然。
沈念抿了抿唇角，低声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她抱走。”
想到小姑娘手臂上吊着的针，顿了顿，又说：“或者我出去。”
“沈念。”
江赫承忽然开口。
沈念去看他，他就站在她对面。
“那天抽了西西一巴掌的人，不是你，其实是筱筱，对么？”
沈念纤细的身躯一震，她目光紧紧地盯着江赫承的眼睛。
江赫承也不是个傻子，他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多余。
沈念理智在的时候，行事作风都滴水不漏。
他对苏筱也只是怀疑。
情感上他不相信苏筱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可是理智上，任天的话，江西西看到苏筱的反应，以及苏筱说的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和女儿动手，是恨他要划清界限，还是怕他真的爱上沈念，可是这些似乎都不足以让她将心里的不满发泄到亲生女儿的心上。
在他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沈念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是，你就会信吗？”
江赫承身躯一震。
他看向沈念，她的眼睛宛如一潭死水，江赫承又想起她挺着肚子找到水湾林谢时的样子。
她情绪是激动的，是饱满的。
同意她留下时，喜极而泣。
质疑她身份时，惶恐和委屈也快能溢出来。
三年，她如愿当上了江太太，可是那双眼睛里的灵气似乎一点点被榨干，再看不出来生动。
江赫承难得哑然。
是，沈念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她是破坏了他幸福的人，早在三年前被迫娶她的时候，江赫承就告诉自己，沈念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江赫承想岔开话题，低声说：“我希望你能帮西西治疗，只要你同意，以往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追究。”
“江赫承，我并不畏惧你追究任何事情。”
沈念平静地开口，甚至她还对他笑了笑，“我不想再掺和你的事情，我也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不肯帮江西西是因为我去《明月落地》剧组签解约书时，曾经碰见了苏筱。”
“她告诉我，我的孩子是一个野种，不如她的女儿有福气，即便她没能嫁给你，也能得到我的温柔以待。”
江赫承呼吸凝滞。
她说这话时波澜不惊，可是江赫承却觉得她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毕竟当初她的孩子没能保住，是苏筱冲动之下把她从楼上推了下去。
江赫承忽然明白了沈念对江西西突如其来的芥蒂。
沈念却只是笑笑，明媚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或许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可是我是对不起他的，我留下了他，却保护不了他，没能给他名字，让你、你们称呼他野种，还疼爱导致他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罪魁祸首的女儿。”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
甚至如果人有轮回，他也再也不会选择她做妈妈。
江赫承没能从沈念的眼睛里看到一星半点的憎恨。
“你……”
“没什么好说的，江西西是你们的女儿，是你们的责任，和我没什么关系。”沈念态度冷淡了下来，似乎提及孩子时的温柔不曾存在过：“三年的江太太我已经当腻了，我想开了，彼此放过挺好的，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你还是想办法说服奶奶同意我们离婚，或许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疼爱她的父母，江西西即便不治疗，她就会好……”
“妈妈！”
两人正说着话，里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下一秒，沈念和江赫承就听到了刺耳的声音，还有玻璃瓶打碎的声音。
沈念怔忪时，江赫承已经起身大步迈了进去。
江西西已经从床上跳了一下，手背上的针已经拽了下来，血液顺着手背流了下来。
沈念进去就看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江赫承已经把横冲直撞，手臂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