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陆凡,是在我男朋友的葬礼上。
他同村村干部领着一个穿校服的少年走到我面前;
“这是陆毅的弟弟。”
“这是你嫂子。”
村干部言简意赅的对我们双方进行了介绍。
眼前的少年一双桃花眼紧盯着我,眼底却乌云密布。
我尽量表现出一个长辈的和蔼可亲,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但我大概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嘴唇动了动,试着想对少年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终我败下阵来,干脆沉默着烧纸。
后来听陆毅的同村说,陆凡是个学霸。
“品学兼优,是考重点大学的料。”
“只可惜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和哥哥,真不知道这孩子该怎么活下去。”
“你和陆毅虽然没办婚礼,但是他们早就把你当成一家人,长嫂如母,你要是不急着找新人,多照应才是,这孩子可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我听着大家的“劝说”,看着灵柩前少年单薄的背影,点点头说好。
陆毅葬礼结束后,17岁的小叔子就住进了我家。
斯人已逝,生活还得继续,办完葬礼,我照常上班。
会议室里,店长又如往常一般,在劈头盖脸地骂人。
“江夏的业绩不好可以理解,你们还做成这样,你们男朋友也死了?”
尽管我告诉自己,陆毅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依旧浑浑噩噩,如同在幻境里一般,哪怕我一次次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但业绩骗不了人,它就那么一路下滑垫底。
听见店长的话,一瞬间,我的脸涨得绯红。
会议一结束,同事赶紧拉着我走:
“幸好你们还没领证,要不然下次结婚就成二婚了。”
我听着愣了会儿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最后只是配合地扯了个笑容。
我在一家大型的火锅馆上班,做客户经理,分早中晚三班倒;
这周轮到我上晚班了,店里还有几桌客人在喝酒,不出意外晚上加班到凌晨6点。
早上8点的样子,手机连续响了几十下,最后我万般不愿的接了电话;是我妈,她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我有些哭笑不得。
“妈,陆毅才走了不到一个月。”
“你跟妈妈说实话,他走了,你是不是想跟着他去?”
我妈突然毫无预兆地哭了,哭得揪心。
无奈,我只得拖着满身的疲惫,起床穿好衣服,去我妈那里,哄了我妈半小时,才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钥匙插进门里,我却不想扭动钥匙了,靠在门上发了会神。
我想起了我和陆毅异地恋吵架那次。那天我也是上晚班,加班是常有的事,不过那天下班比较早,半夜一点的样子就下班了。
下班后,我如往常一般一人往家走,在经过一条无人的巷子时,串出来一个喝醉酒的男人;
“美女,一个人啊?这么晚了,我陪你一起呗!”
他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边走便对我说,一脸痞相。
我吓惨了,身体比脑子反应都快的撒丫子往回跑了,直到确定那个醉汉没跟上来才停下。
我崩溃地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
他声音嘶哑,像又是喝多了酒。
“你在哪儿?”
尽管我又害怕又委屈,但我还是担心的问他。
“厕所。”
他有些难受;
“刚吐了,吐了还得…去接着喝。”
“那就别喝了!”
想着刚才的遭遇,我不是很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怎么行啊,我不拼怎么结束异地恋,怎么把你娶回家啊?”
他像是没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快,反而笑着安慰我。
“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我鼻子突然很酸,崩溃的情绪却一下子被压了下去,没有再说实话;带着极力调整的鼻音对他说:
“突然有点想你。”
“我也好想你。”
他温柔的回复着我。
挂了电话,我选择了走大道,绕路回家,结果一开门他就站在玄关处,看见我就笑。
“你怎么过来了?”
老实说,当时看到他,我很吃惊。
他低下头来抱着我,声音低哑;
“我听到你电话里声音不对,酒一下子就醒了。”
所以就因为我声音不对,这个男人,花了八百多打车两百多公里跑回来看我。
思绪停留在这里,也不知道跟谁较劲,我停了五分钟才开了门。
一打开门,我就被笼罩在一大片阴影里。
他回来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独独这个念头布满整个脑子。
我屏住呼吸,忍不住伸手抱住门口的男人。
在陆毅的葬礼上,我没哭。
在不知情的朋友问婚礼为什么不办了的时候,我没哭。
在我妈逼我走出来,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我也没哭。
可是抱住他的那一刻,泪如决堤。
我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