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种不同颜色,但同样飘着香味的肠放在桌子上。
别说姜笙,连汪小松都惊讶了。
他娘只留了一种配方啊。
张香莲细声细气地解释,“我那日忘了放花椒与胡椒后,发现不同的调料对肠的影响很大。”
但只要制作方式不出问题,盐味到了,腊肠其实难吃不到哪里去的。
调料只是决定了风味。
比如姜笙现在夹着的,就是只放胡椒没放花椒与糖的,保留了足够的辛辣感,又带有腊肠特有的咸香,吃起来有点呛人,但吃完了又想再来一口。
还有不放任何椒,但是多放点糖的,晾晒完的腊肠自带一股甜蜜芬芳,和米闷在一起别提有多好吃。
亦或者是花椒胡椒都放,但是不加糖的……
甚至还有一个加了蒜水与葱姜的,带着蒜味的腊肠,让人吃过一次就再难忘记。
林林总总七八样,落在川蜀人眼里,大概是要气地厥过去。
但在姜笙看来,这都是方子啊,虽然最出挑的只有三样,但谁会嫌弃更多的口味呢。
“姑姑真是太厉害了。”她不忘回头夸赞功臣,“有姑姑在,作坊想不做大做强都难呢。”
张香莲有些羞怯地笑了。
她还是那个她,讲话细声细气,做事细致温柔,但是又好像不一样了,至少面对小姜笙的夸赞,她不再瑟缩,不再畏惧,而是大大方方接下。
一旁的张启全戳了戳刘翠,小声嘀咕,“我记得小姜笙说过,作坊要靠的人是我啊。”
刘翠狠瞪他一眼,顺便掐了下腰间软肉。
张启全老实了。
从四月份到五月份,整整一个月,他都在帮郑如谦买地雇人种豆角。
这期间,他的心一直牵挂在府城作坊。
虽然腊肉的生意被迫停止,但作坊对张启全夫妇,以及张姑姑的意义太重大了。
那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们新人生的起帆点,在种种原因背离故土以后,府城成为了他们的新故乡。
如今,豆角已经全都种在地里,短工们也都结账回家了。
张启全咳嗽两声,硬生生扭出个新话题,“东家,我们什么时候回府城啊。”
姜笙和郑如谦同时回头。
说起来,这两位都是张启全的东家。
郑如谦拿府城作坊十分之一的利润分红签下他,但腊肉方子泄露,作坊败露以后,改回斜阳县种豆角。
簪花小院后来被赠予姜笙,小姑娘不肯关闭作坊,甚至绞尽脑汁找来了腊肉方子,试图重振作坊。
张启全也不知道自己确凿的东家是谁,只能示意着各看两眼。
郑如谦满脸惊奇,似乎是没想到,败落的作坊还能开起来。
姜笙则是高兴,小脑袋点地跟剁馅刀似的,“好啊好啊,姑姑的腊肠这么好吃,一定可以比腊肉卖地还要好。”
只是这腊肠的方子要更保密,不能轻易为外人知晓。
“这你放心。”张启全高兴地笑了,“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打滑两次,这次方子再泄露出去,我张老三告老还乡。”
一行人热烈地讨论起来,该如何保密配方,又该如何把腊肠卖出去。
有腊肉做铺垫,就算腊肠是新品,也一定有人愿意尝试。
不过在这之前,要给白掌柜,庞县令,边县令,还有郡守大人各送几斤。
“刚好豆角也种完了,我就勉为其难陪小姜笙去府城吧,若是作坊做不起来,还需要我的人脉,可得求我两句。”郑如谦骄傲地不像话。
要是换方恒,铁定锤他两拳。
但姜笙是谁呀,立马扑过去抱住他臂膀,撒娇道,“二哥最好了,二哥帮我卖到悠然居好不好。”
谁能抵抗得住香香软软的妹妹呢。
郑如谦缴械投降,“好好好,给你卖,卖哪儿都行,但凡是我送菜的地方,都给你卖过去。”
姜笙高兴极了,踮起脚尖,在二哥的脸上叭地亲了一下。
把其他哥哥看地眼睛都红了,只恨自己不如郑老二人脉多。
这家兄妹虽然姓名都不重复,但感情是真的好。
汪小松握紧妹妹的手,心底踌躇,到底是悄悄走呢,还是告个别再走。
在小院里吃住大半个月,贸然辞别会不会不太好啊。
但是腊肠已经做出来了,他们兄妹好像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哥哥,我喜欢这里。”汪小竹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我们可以不走吗?”
汪小松的心一颤。
不走,拿什么理由留下呢?
仿佛听到他心底的话,郑如谦被姜笙推搡出来,揉着鼻子道,“我还缺个送菜的,或者你们留在作坊里做腊肠也行。”
汪小松愕然抬头,不敢置信。
“跟我送菜呢,一年就是二两银子,在作坊做工就是一天五文钱,你们可以自己选,都要签工契的。”郑如谦耐着性子道。
汪小松不说话了,他定定地望着姜笙,突然垂下头道,“其实我不记得腊肠的味道了,我是不想妹妹跟着流浪,才顺势留下来的,我骗了你们,对不住。”
这些话说出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