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天,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既要提防斜阳县令的黑手,又要忧心许默的成绩。
只有姜笙盲目自信,骄傲地像个小野鸡,就差把“我大哥超级厉害”写成牌子,每天举着出门了。
每次看见妹妹这样,许默都要摸摸鼻子。
心虚,万一考的不好可怎么办。
到了放榜日,哥几个的心全都拎起来,连觉都没睡好。
一大早,姜笙还在昏睡,他们就冲到贡院门口的扁牌上,踮着脚尖在晋榜的名单里寻找。
大渝王朝的科举之路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过了县试,府试,就是秀才预备役,被称为童生,过了院试,才是秀才。
而拥有了秀才功名,方有资格参加乡试会试殿试。
县试作为童生的第一场考试,起筛选作用,虽然整个县足有千人报考,但真正能有资格去府试的,也就五十人左右。
郑如谦和方恒仗着身强体健,挤在人群第一线,踮着脚尖,伸着脖子观看。
先从尾部看起,一路看到中间,都没有许默的名字。
两人心底一喜,从中间一路往前,还是没有。
晋榜里没有许默的名字。
郑如谦第一反应就是骂斜阳县令,“肯定是这老东西插手了,他使坏了,大哥那么努力,怎么可能落榜。”
他们想过,许默可能拿不了前几,但一定会晋榜。
要是没晋,那就是有人使坏。
方恒更冲动,扭头就要去拿棍,“打进县衙要个说法。”
眼看着兄弟俩就要一拍即合,人群里被挤地脚不沾地的长宴艰难出声,“二哥……三哥……要不,先回家看看。”
温知允也像棵盆里的豆芽菜,随波飘荡,柔弱无骨。
郑如谦和方恒这才想起这俩没长个的兄弟,赶紧把他们从人群中捞出来。
回到许默身边。
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他的伤心事。
许默还算坚强,微微一笑,试图安抚弟弟们的心。
兄弟五个从贡院门口往回走。
刚到城中小院的路口,就看见地上有红纸,有鞭炮碎屑。
“是谁家办喜事了?”郑如谦嘀咕。
其他人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正好看见立在小院门口,睡眼惺忪,一脸懵逼,捧着红纸的姜笙。
许默的脚步一沉。
郑如谦和方恒满脸不敢置信。
长宴却是微微一笑,露出几分了然。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姜笙一口气叫了出来,“你们去哪儿了。”
天知道她刚才睡得多香甜,突然门被拍响,她迷瞪瞪起来,才卸下门栓,就有几个人冲进来,左一句恭喜,右一句贺喜,紧接着就是一串鞭炮声响起,把姜笙吓得立在原地。
咋的,她梦里把自己嫁出去了?
幸好没多久哥哥们就回来,姜笙冲上前,把红纸塞给许默,又指了指几个磨蹭在路口的人,“就是他们。”
郑如谦眼明心亮,掏出一两银子冲过去塞给他们。
一群人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许默徐徐展开红纸,上面用浓密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县案首”。
所谓案首,就是第一名。
因为足够特殊,所以不需要出现在晋榜上,而是直接送到家。
许默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的瞬间,甚至有些湿润。
他没有对不起弟弟妹妹的供养。
也没有对不起爹娘的期盼。
郑如谦在旁边露着个大牙花子,“太好了,有这个案首在,那老东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虽然县试只是获取童生的第一步,后面还有府试院试等等,但案首的含金量实在太高了。
古往今来,成为秀才的未必拿过案首,但拿过案首的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秀才老爷。
若是机缘足够,成为举人,登科入仕也不是不可能。
单看许默在拿到这个案首的当晚,他入学的学堂就来了几个夫子便可见一斑 。
“好小子,平日里就觉得你优秀,没想到竟优秀如斯。”在门口收钱的年轻夫子,也是负责教许默的夫子高兴道,“这个案首一拿,咱们学堂都跟着有光。”
许默微微弯身,“多亏钱夫子悉心教导。”
成绩好的学生不少见,但成绩好还虚心聪敏的学生不多见。
钱夫子望着许默的眼神愈发激赏,嘴里却道,“你虽得了案首却不要骄傲,这毕竟只是县试,后头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呢。”
“我这趟来也是想跟你说一说四月的府试,以你县案首的水平应是能过,但若是能再钻研两年,一举拿下府案首,对你来说助益更多。”
看得出来,学堂对他用心,安排的十分合理。
但许默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他想要秀才的身份,是不是案首都不重要。
他要能上堂不跪,要斜阳县令处置不了他,要护住弟弟妹妹。
不光四月的府试,八月的院试他也要参加。
这是许默对变强的渴望。
钱夫子多少能够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