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难猜。
云水县令既然敢把高衙役压在云水县的大牢,就说明不怕跟斜阳县令打擂台,也在无形中庇护了他们。
那云水县令,自然就是他们的靠山。
只不过,不太结实罢了。
但聪明的人,总有无数种方法,让这条绳子结实稳固。
许默正在沉思,冷不丁听到一句,“打听打听,云水县令姓什么。”
他抬头,正撞进长宴狡黠的眸子里。
许默有些不解,但还是起身去问。
不多大会归来,他幽幽道,“打听清楚了,云水县令姓庞。”
庞大山的庞。
长宴抿嘴一笑。
许默依稀明白。
正好买糖葫芦的孩子们回来了,姜笙和郑如谦在前,方恒拉着温知允在中,庞大山单手握着糖葫芦,走在最后。
当察觉到许默和长宴同时在注视自己时,他抬起头,憨憨地笑了笑。
这趟来云水县,难得有两辆车。
郑如谦找到上次收菜的村子,左一句好婶子,右一句漂亮大娘,哄地中年妇女花枝乱颤,把家里多余的菜一股脑贡献出来。
茄子辣椒没有了,那就多收点茭白,有个大娘还掏出了个新菜,据说叫牛蒡,拿来裹上面,蒸蒸就是好味道。
郑如谦眼神明亮地追问了好久,才得知这是大娘的娘家特产,在云水县再往南的一个县城里,家家户户都有种植,年前正好丰收。
大娘是回娘家时捎了两包,如今吃了半包,只剩一包半了。
郑如谦缠着大娘,以五文钱一斤的价格全包了。
要知道,猪肉也才八文钱一斤。
捧着这些牛蒡,郑如谦如获至宝,其他的东西多与少就没那么在意了。
高衙役入狱后的第三天,一群孩子打道回府。
路上姜笙还在担心,“老驴还好吗?会不会被人牵走了。”
虽然那是条偏僻的小路,但万一有人路过呢。
哥哥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一路赶回两县相交地带,果然没了老驴的身影。
姜笙的眼眶红了。
老驴对他们来说,不止是三两半银子,更是家人,是载着一无所有的他们,在县城与破庙来回的伙伴。
而造成这些的根本原因,是他们不会赶车。
“三哥。”姜笙咬咬牙,突然看向方恒,“你教我打驴车吧。”
方恒怔愣一瞬,很快点头。
从这里回到斜阳县还有一天半的路程,兄妹两个磕磕绊绊地走着,回到斜阳县里的时候,姜笙已经能够简单指挥驴车了。
驴车跟马车比起来,马比驴更机敏,能够熟稔打驴车的人,驾驭起马车也不在话下。
姜笙很满意,但情绪还是不高。
直至,抵达破庙。
她远远地在破庙门口看见一头正在抛蹄的驴,以及有些脏乱的平板车。
也许是饿了,老驴甚至嚼起门口的稻草,喝起烂瓦岗里的脏水。
姜笙的眼睛又红了。
这一次不是内疚难过,而是激动与失而复得。
“史书记载,老马识途,却未想到一头驴也能找回家来。”许默感慨。
“老驴。”姜笙大叫一声。
门口抛蹄子的驴打了个响鼻,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欢喜。
从驴车上下来。
姜笙带着温知允长宴,喂驴的喂驴,收拾屋的收拾屋。
方恒和郑如谦去送菜,送完菜还要把租借的驴车还回去。
一切都很好处置,唯有这辆高衙役坐过的马车,成了烫手山芋。
扔了吧,可惜。
不扔吧,怕将来说不清楚。
“要不,把车厢处理掉。”长宴缓缓道,“一匹马儿十两纹银,这车厢最多二两银子。”
关键是马车上有太多高衙役的痕迹,很容易被指认成证据。
好在十里铺村背靠大山,随便找个山崖扔下去,保管尸骨无存。
“不用扔,劈成柴火可以取暖。”庞大山自告奋勇,吊着一只胳膊也不影响利落,“我来劈。”
车厢被解下来拉到一边,没多大会四分五裂。
徒留马匹无措地站在原地,打了个响鼻。
老驴尚且有姜笙欢喜,它呢?
方恒心底一软,上前抚摸着马儿红棕色的皮毛,轻声叹息。
曾几何时,他也有一匹专属于自己的战马。
后来,被尽数抢走。
“马儿呀马儿,我叫方恒,你若是愿意跟随我,那就过来吧。”
他起身上了驴车,一手执驴鞭,一手吹口哨。
驴车启动的瞬间,马儿没有任何犹疑,甩着马尾跟上。
郑如谦看地眼睛都红了,“老三,你还有这能耐,马儿怎么能听懂你的话,为什么我不可以。”
方恒哈哈大笑,没有回答。
郑如谦不忿地撇嘴,但很快恢复自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方恒能使唤马匹,而他能赚钱。
驴车上的牛蒡,就是郑如谦的金银财宝。
也是他将来发财的契机。
以后的以后,他郑如谦,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