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全家都认为许默老大哥最聪明,但长宴屡次出其不意,也提供了几个不错的点子。
渐渐地,兄弟们开始重视起这个看起来少言寡语,也没什么特殊技能的老五。
“庞大山这类人看着很坏,但有个共通点就是墙头草。”长宴也没辜负大家的期待,缓缓道,“高衙役强势,所以他帮高衙役对付我们。反过来我们要是能给予他更多,他也会成为我们的帮手。”
即使庞大山这次的示好,是高衙役的新谋算。
只要他们能够给庞大山带来更多的好处,庞大山就会倒戈。
长宴看了眼姜笙,难得表扬她一句,“刚才送糖葫芦就做得很好。”
收拢人心,向来都是用这些小手段。
姜笙小嘴微张,她刚才其实没想这么多,单纯就是一刹那的恻隐罢了。
“那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办?”郑如谦急迫地询问。
显然是听进了心里。
长宴嘴角微翘,只说了三个字,“过年了。”
过年了,家家户户宰猪杀鸡,买头花买新衣,炸丸子炖酥肉。
但乞儿们,什么都没有。
郑如谦恍然大悟,开始琢磨着能送点什么。
长宴适时又补了句,“不可无条件赠予,免得喂出贪婪。”
好吧,也不简单。
既要用赠予来拉拢庞大山,又不能给的太明显,这等子勾心斗角,不是常浸淫其中的,都难以参透。
许默不由得好奇起来,自己这个小五弟,到底是何等出身。
回到破庙。
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
要把萝卜切丝再混上面糊糊炸丸子,要把爱吃的蔬菜沾上面糊糊炸出来,还要煮点稀饭当浆糊,往门上粘福字。
许默虽然会做饭了,但毕竟没多少厨房经验,丸子炸地稀碎,蔬菜也油滋滋的。
姜笙安慰他,“大哥我就喜欢吃油多的,油水多好啊,平时都吃不到油水。”
许默唯有苦笑。
这么多年读圣贤书不觉难,没想到有一天,竟被这区区做饭难倒。
好在张启全下午送了一大包蔬菜丸子,还给他们拎了块牛肉,解决了他们的困窘。
稀碎的丸子和蔬菜也不浪费,可以打包送给庞大山。
为了顺理成章,郑如谦还特意把破庙的一个破瓦片打下来,然后找到庞大山,让他帮忙换个新瓦。
庞大山满口答应。
他已经十七八岁了,人高马大的,垫个凳子就能够到瓦片,简直轻松毫不费力。
再看看破庙里的几个孩子,最高的许默也才到他下巴,庞大山就有种莫名其妙的骄傲与自豪。
“哇,大山哥哥好厉害。”
当姜笙拍着手在破庙门口欢呼时,这种骄傲与自豪达到了顶点。
庞大山从凳子上跳下来,“都是小事罢了。”
姜笙笑眯眯地拎出来丸子跟蔬菜,里面有炸到稀碎的,也有一部分完整的,“过年了,没什么送给大山哥哥的,就给你们点蔬菜丸子吧。”
庞大山一怔。
他是乞儿,但跟姜笙这种有意识以来就在流浪的不同,他小时候其实是被好人家收养过的,那个时候,他每到过年也有新衣穿,也有炸丸子蔬菜吃。
可后来,养父母意外亡故,他又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还被叔伯大爷欺侮,渐渐地养成了凶悍的脾气。
为了活下去,偷抢夺掠,早已刻在骨子里。
姜笙是头一个,主动送东西给他的人。
一开始是三根糖葫芦,现在是一包蔬菜丸子。
庞大山伸出满是冻疮的手,犹疑着接过。
姜笙仍然是一脸天真地甜笑着,在破庙门口嬉戏,有时还会拉上温知允或者长宴,催促两位安静如鸡的哥哥多动动。
许默在做饭,郑如谦在切菜,方恒在练功夫。
这又破又小的庙,因为有了生动的人,而显得不再寒酸。
莫名就有了家的样子。
庞大山恍惚地离去。
姜笙在确定他走远以后,停下做作的笑声,凑到长宴跟前,“五哥,这样这能打动庞大山,让他倒戈咱们?”
长宴满脸高深,“会的。”
越是乞儿,越渴望温情,也越舍不得破坏温情。
除夕夜。
姜笙和哥哥们围着小灶台守岁,里头热气腾腾的大骨汤,想吃肉夹肉,想吃菜放菜,想喝汤舀汤。
乞儿姜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她有好几次忍不住抬头看佛祖,生怕自己醒来发现是一场空。
可直到烟花爆裂地声音响起,眼前的画面依旧真实清晰。
郑如谦拉起姜笙,兴致勃勃,“听说镇上的牛员外斥巨资从安水郡购了一批烟花,快去看看,一会没了。”
不光他们,整个十里铺村的百姓,大都站在门口,或憧憬,或瞻仰,这从未见过的烟花,这稀奇的声响,这华丽绚烂的光彩。
“从来没想到,在丰京习以为常的烟花,会成为这个小镇上难得一见的美景。”长宴喃喃。
方恒猛然回头,“小五你说什么?”
“没什么。”长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