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约定后,能明显感觉到,兄弟妹几个更亲近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居住在同一屋檐下,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亲人,相互牵挂,彼此惦记。
他们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们在冰天雪地里遇见彼此,抱团取暖,相互依偎。
或许他们都有难以启齿的过去,阴暗压抑的秘密,但这一刻,他们是真的温暖且放松。
要说破庙里唯一没心没肺的,大概就是姜笙了。
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乞儿,到能够赚钱生活,还有一堆哥哥保护,姜笙的生活,翻天覆地。
她太高兴了,连睡觉都挂着笑容。
第二天,姜笙被一阵推嚷声吵醒。
小姑娘吓了一跳,还以为昨天温馨美好的日子是做梦,赶紧伸手掐了自己两下。
等疼到“嗷”出声,她才放下心,爬起来冲到破庙外。
是周志强,他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此刻正拎着张姑姑,气愤地来讨要说法。
“是你们卖的花棉袄吧,是不是,你们凭什么卖给她花棉袄,那是我们周家的血汗钱,拿出来。”
姜笙懵了一下。
许默不知何时蹒跚到她身边,将她挡在身后,沉声道,“周伯伯,买卖交易讲究你情我愿,钱我们收了,衣服你们穿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问题大了,家里本来就穷地叮当响,还要拿十几文钱买个花棉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周志强面色通红,唇齿飞沫。
看得出来,他是真气愤。
张姑姑被他鸡仔似的拎着,满脸羞悲,却又说不出话。
“我问你,到底退不退,这衣裳,到底退不退。”周志强歇斯底里,“不退我就打死这个贱婆娘,偷家里钱买棉袄,打死她。”
姜笙抿着嘴,心底一阵发冷。
以前她是个偷饭吃的乞儿,但自从有了哥哥们,尤其是四哥温知允做了村里的小郎中,乡亲对他们都挺客气。
这年头,谁还没个病了。
可没想到周家人这么不是东西,前脚刚摒了拐杖,后脚就翻脸骂娘,不仅人坏,眼皮子还浅。
姜笙气坏了,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就扔出去,“给你,还给你。”
只要放开张姑姑,别让她再承受这些羞辱就行。
可没想到周志强扫了一眼,发现只有十个铜板,又闹腾了起来,“一件花棉袄十四文,你给我十文钱,什么意思你。”
姜笙差点厥过去。
她的确只收了十文钱,难道要还十四文回去?
好在张姑姑开口了,“姜笙就只收了我十文钱,十文钱是对的, 是对的。”
没想到周志强反手一个巴掌过去,将她打倒在地,“娘们家家的瞎扯什么,人家都是十四文,就你是十文,骗鬼呢你。”
“今天要是见不到这十四文钱,我就不走了!”
他说着,竟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完全不管吸引来多少乡亲看热闹。
许默眉头紧皱,他是斯文人,擅长语言攻击,遇到这种泼皮无赖是真没辙。
方恒倒是拎着棍子要冲上去,奈何还没靠近,周志强就大叫,“你今儿要是敢碰我,我就赖住你们了,以后供我吃供我穿,除非你们打死我,否则别想算完。“
吓得郑如谦赶紧死死抱住他的腰,生怕老三一棍子惹回来个祖宗。
到这里,事情陷入僵局。
对方太无赖,想要解决,只能自认倒霉,就当亏了四文钱。
姜笙黑着脸一阵肉痛,她前阵子做生意太顺利了,如今接二连三地出现事情,似乎是在警告她,想要平稳的幸福,没那么容易。
罢了,也就四文钱,掏了就是。
眼看着周志强耍无赖就要胜利,长宴及时走过来,按住她胳膊,“无赖若是奏效了,以后只会更无赖。”
吃到了甜头,以后还了得。
可不给也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啊,难不成真要他拉着张姑姑在这里闹。
姜笙正纳闷。
长宴已经松开她手,停在周志强跟前,“十四文退不了,但我可以用身上的灰棉袄换你的花棉袄,你看可行?”
周志强刚想反驳,想想这灰棉袄自己能穿,又同意了,“可以换,但是这灰棉袄你穿过了,得退我五文钱。”
这样算下来,就是五文钱卖他个灰棉袄,还得从长宴身上扒下来。
姜笙勃然大怒,她可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五哥。
没想到长宴竟然同意了,并捡起地上十个铜板,数了五个递过去。
周志强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扯对方竟然同意了,愣愣地伸出手。
十个铜板一分为二。
长宴拎起花棉袄,施施然回破庙,换下自己身上的灰棉袄,并递交给周志强。
不能穿的花棉袄换了个能穿的灰棉袄,还得了五文钱,周志强喜不自禁,从地上爬起来,当场就把灰棉袄试穿上身。
不愧是新棉袄,就是暖和。
他乐呵呵地,抓着张姑姑往回走,“早给我买灰棉袄不就行了吗,非买什么花的,这灰的多好看啊,等我穿两三年就给你。”
围绕在村口的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