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晨的意识已经彻底沉沦到了一个虚无的世界。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沉。
他想要将自己的身体停下，可四周空无一物，唯有的，只有那无尽的深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慢慢的，左右两边的空白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人脸。
这些全部都是被他所杀之人。
年龄只有十六岁的他，手上所沾染的“罪孽”却比大多数同年龄段的人要多得多得多。
可怜之人，可恨之人。
在叶苏晨的眼中，并没有一个适合的界定。
从踏出叶家开始的那一刻，他所选择的，皆只有一条路：复仇。
在他的认知里，所有阻碍他复仇的人，都将死。
所以，
叶苏晨从未思考过，哪些人该杀，哪些人又不该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婴儿都不放过？”
“为什么你要灭我全族？？”
一声又一声的斥责，传进叶苏晨的耳中。
终于，叶苏晨落到了深渊最底部。
他就像是一只没有了翅膀的鸟儿一样，被束缚在了这片大地上。
地面生长了许许多多白色的花瓣，但没有任何香气。
就在叶苏晨想要向前走时，两副熟悉的面孔显现在他眼前。
“古玉，古月……”
叶苏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们。
“叶苏晨，你怎么也在这里……”
古玉望着叶苏晨，眼中充满狐疑。
“我父亲怎么样了？”
古玉又问道。
这一刻，叶苏晨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般，疼痛无比。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没有信守承诺，对么？”
一旁的古月眼中泛起血丝，满是斥责。
“对不起。”
叶苏晨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在叶晚还未出事之前，他都将古玉古月的事情当做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可，
直到叶晚失踪，脑海中的其他事情，他已是无暇顾及。
那株为古玉古月父亲所换的千年灵草，此时还放在他宿舍的草药盒中。
他若一死，便无人再记得古门中还有着一个生命垂危的人需要拯救。
“叶苏晨，我哥可是用命在帮你，你怎么对他的？！”
古月冲着叶苏晨大喝道。
“对不起。”
叶苏晨唯一能说的，就只有这三个字。
对于古家兄妹的弥补，恐怕只有下辈子才能偿还了。
“哥，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些人就信不得！”
古月抱怨道。
“是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相信这种人。”
叶苏晨的身后，几道人影走了出来。
陈泽、陈子安望着叶苏晨，眼中满是讥讽：“屠杀了我陈家百余人，连婴儿都未放过，这种杀人如麻的畜生，你们居然还帮他做事。”
“呵呵，这就是天道轮回啊，帮坏人做事，又怎会有好报呢？”
叶苏晨抬起手，想要将陈泽、陈子安两人从此地驱逐出去。
可他手挥过去的瞬间，却是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看吧，说到痛点了，现在想杀我们了。”
陈泽冷笑一声。
“你们接触叶苏晨的时间不多，但我们和他就住在一个城里面。”陈子安对着左侧空旷处拍了拍手，“给你两兄妹看看吧，这小子究竟杀了多少人，树立了多少仇敌。”
啪啪啪。
掌声响起的那一刻，四周出现了数百道身影。
他们一步一步朝着叶苏晨走来，眼中带着仇怨。
“叶苏晨，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们居然和这种人做兄弟，太恶心了！”
几道熟悉的声音从叶苏晨身边传出。
王小文、钱言、张大个儿。
他们眼中裸露着嫌弃。
“什么？不，不是这样的……”
叶苏晨想要解释，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向前，都无法触碰到王小文三人。
他们正在一步一步远离自己。
“你这种人就该死！”
“你有什么资格活在世界上？！”
“杀人魔！！万人唾弃，呸！”
一声又一声辱骂，就像是插在叶苏晨身上的刀子，在将他的皮一块一块割下来。
冷风袭来，地面上的百花开始颤抖。
很快，一片片白色花瓣朝空中飞舞而去。
这个虚幻的世界，在白色花瓣的洗礼下，并非圣洁华丽，更像是
——死人的祭奠。
众人将叶苏晨淹没。
他自己也彻底倒在了白色花瓣之中。
在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向前方伸出了手，眼中带着泪痕。
“救……救我……”
叶苏晨想要解释。
可，一人之言或有解，但百人之言，他又如何能辩？
他的精神世界开始消亡，所有的一切都将随之远去。
现实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