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诚怔愣之下，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洪四喜在一旁提起袖子咳嗽了几声，又对着他挤了挤眉毛。
董诚猛地反应过来，当即就跪了下来，“朱大人！下官对您的忠心，那是天地可明，日月可鉴啊！”
朱平冷着脸看他，“那你倒是说说，他苏子卿今日，如何会跑来本官的府邸里撒野？”
董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朱平便又沉着脸道：“千万别给本官扯什么苏子卿疯了之类的话，今日这一交锋，足以见得苏子卿此人，颇为沉得住气，绝对不是什么一时冲动就胡乱做事儿的人。”
董诚眼珠子一转，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朱大人！您想想看，您仔细回想一下苏子卿今日的话，他是看了谁的卷宗？”
“杜怀安？”
“正是！”董诚道：“咱们与朱大人您是一条心，可是杜怀安就不一样了，他一直保持着中立，这样的人也最容易倒戈。”
洪四喜自然也免不得为这位昔日的同门、如今的同盟说上两句话，“的确如此，阿诚与我们多年，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也都不会做出对不住朱大人的事儿来。可是杜怀安就不一样了，他不属于任何一派，也可以属于任何他想选择的一派。”
朱平转动珠串的手停住，他的脸上仿佛罩着一层阴霾一般，乌云密布，“你速速去安排，本官晚上的时候，要见杜怀安一面。”
董诚连忙应道：“是，下官这就去。”
“回来。”
朱平说道：“洪四喜去问，你就负责去探探苏子卿那边有何动静，是否是真的与杜怀安接触了。”
这件差事交给洪四喜，摆明了就是朱平对自己起了疑心。董诚的心颤了颤，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是，下官明白。”
等到两个人离开自己的书房之后，朱平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直接站起身来就掀翻了桌子，“苏子卿，好一个苏子卿......你竟然敢来唐州，敢对本官挑衅，本官就要你知道，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
这厢苏子卿已经回到了唐州府。
刚一踏进府衙大门，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杜怀安。
“苏大人，下官正要去找您呢。”
“何事？”苏子卿未曾停下脚步，目光径直看向前方，大步流星地走着。
杜怀安也不恼，就这样跟在后头，说道：“下官按照您的吩咐，守了一整夜，未曾见到有人进出城门。”
“这人又不是一日两日就能逃脱的，你继续守着就是了。”
“可是一直这样守着，下官总感觉自己没有帮苏大人做点实际性的东西，实在是于心不安。”
苏子卿睨了他一眼，“杜大人当真是尽公尽职。”
“大人谬赞。”杜怀安就好似一点儿也没有听出来苏子卿语言里的奚落一般，笑了一下后，还又问起了心中所惑：“对了，苏大人，你为何让下官守着这城门口呀？这人已经跑出城了，还能再跑回来不成？”
“跑出城？”苏子卿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回过身，面对着杜怀安，唇畔忽然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说道：“杜大人，防的不止是城外人，也可能是城内人呢。”
杜怀安愣了一下，面上仍旧看不出个喜怒哀乐来，“大人此话怎讲？”
“杜大人是聪明人，还要本官说得如何清楚？”苏子卿朝着他走近了几步，然后凑在他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狸猫换太子一事，实在是太不明智。”
杜怀安心里咯噔一下。
朱平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着狸猫换太子的事儿，他向来是知情的，这也是因为他接到了盛京里那位贵人的命令，对朱平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才不去管的。
可是他知道这些，一方面是来自于盛京的情报，一方面就是自己在唐州培养的眼线。
而苏子卿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凭何知道这么多的事儿？
就一天？仅仅一天？
他竟然就能察觉到这些东西？
杜怀安压下心底的惊愕，道：“大人这话，下官就不是很懂了。”
“没关系，你不用懂，自然有人替你懂。”
苏子卿没有说明是谁，可是杜怀安却本能地觉得苏子卿说的“有人”指的是方亦。
难不成......方亦知道了这些事，与苏子卿说得？
难不成......方亦真的已经与苏子卿联手了？
那自己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苏大人......”
“本官很忙，杜大人，还是去守城门吧。”苏子卿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苏大人......”杜怀安还要再说什么，却再次被苏子卿打断，“杜大人，天色不早了，这个时候是最容易让敌人有机可乘的时候，你还是赶紧去守城门吧。”
说完后，苏子卿就再也没有回过头了。
留下杜怀安在原地心跳如擂，他这一刻，完全确定了，当初自己对贺守下手的时候，方亦果然是看到了的。
他没有能力为贺守一下子平冤，只能自己一点点找证据，按照方亦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