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眉眼带笑地看着她，“猜猜。”
宋柔眸光流转，在他面上一扫而过，“北魏与李朝，十年之好已结，北魏借温亭阆的手蓄积兵力，温亭阆借着与北魏的假战巩固温家地位。”
“不错。”
“于温亭阆而言，与北魏的这场交易终究是自己的隐患，所以他肯定在寻找一个契机能销毁与北魏来往的证据。于北魏而言，他们也察觉得到温亭阆的变化，加上这么些年，兵力也养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个由头开战了，而温亭阆就是这个开战的机会。所以你送给他们的，是一个打仗的机会。”
望向宋柔冷却下来的眼神，苏子卿耐心解释道：“柔儿，不是我想打仗，是这仗非打不可。北魏和李朝僵持了太久，他们在等个时机开战，我们也在找个时机统一天下。”
“我明白。”宋柔轻抿朱唇，“我只是在担心，兵荒马乱之时，这人世间又要增添多少无辜之人。”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苏子卿轻声道：“这是趋势所向。”
沉默了一会儿，宋柔道：“你与南阳王谋划的就是这件事吗？一起扳倒定王。”
“是的，他如今虽然是想杀我，可是他也不会放过和我一起将定王拉下水的这个契机。”
宋柔轻叹一口气，“大概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我们从唐州回去了。”
“上一世未曾经历过的事儿，终究这一世都是要经历的。”
苏子卿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他重生回来之后，零零散散做的那些梦，其中就有与北魏开战的片段。
他记得梦里与北魏开战是在柔儿去世一年后发生的事儿了，温家锒铛入狱后，牵扯出来的案件越来越多，其中就有与北魏勾结的证据，而定王一倒台，温家没有人去捞自己，便也消失在了盛京。
而后，李朝皇帝寻了个由头与北魏开战，派了陆家上阵，还将他指派出去，他与陆见川拼死守下三座城池，而后历经千辛万苦才反败为胜。
这一战，李朝赢得并不轻松，因此耗费了大量的兵力和财力，生活水准一下子倒退了几十年一般。
饥荒在全国各地频繁爆发。
苏子卿花了整整二十多年才将李朝恢复到打仗之前的水平，看着日益繁盛起来的国家，他动了为爱妻修建陵墓的心思，便将一生的积蓄和赏赐都用在了陵墓修建之上。
结果就是，被人告发后，贬谪他乡，郁郁而终。
他有时候都不觉得这是梦，很多时候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儿，都与梦境里联系上了，唯一的差别就是在于时间上，存在着提前和滞后。
既然这仗非打不可，与其再给北魏一年的时间去准备，还不如趁着如今李朝兵强马壮的时候，就打了。
见他薄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开口，眉头紧锁着，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宋柔忍不住出声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子卿从回忆里抽出身来，看着面前清婉可人的少女，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
于是，他默然片刻，才开口道：“没有，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起程。”
“自然是越快越好。”宋柔道：“你的毒，今日为你最后敷一次药，你就痊愈了。至于我的腿，你也不必担心，完全没问题。”
苏子卿微微笑道：“好。”
一阵敲门声传来，接着，就是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小的来送早膳了。”
“你直接推门进来吧。”
“好嘞。”
店小二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碗青菜粥，并着一壶清茶。
“客官，炭盆我等一会再过来给您更换，可能不会很多。过几日要下大雪了，炭火不好买，我们店里买得少，所以......”
“没事，那就先这样吧。”
“多谢客官理解！”
店小二退下后，宋柔才拿出银针一一试了一次，确认没毒之后，才取出一碗粥放在苏子卿的身前。
“你又怎么了？”
宋柔一抬头就看见苏子卿脸色微红，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不由问道。
苏子卿连忙低下头拿起勺子在粥里搅拌了两下，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我昨晚上发烧了，有些意识不清......”
“我知道啊。”
“嗯......”苏子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我记得我去了春华的房间将你抱了回来。”
宋柔仿佛猜到了什么一样，愣了一下，旋即垂下头吹着勺子里的粥，“啊，是的。”
“然后......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宋柔回避着他滚烫的视线，头也不抬道：“没有！”
苏子卿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可是我好像有那么一个印象，我们在床榻上......”
“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好像有这个印象，不是完全肯定的。”宋柔抬起头正视着他，一本正经道：“你昨晚上抱我回来了之后，你就直接昏过去了。”
怔了一下，苏子卿蹙眉道：“我竟什么也没做？”
“是的。”
“又是我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