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味,但我总觉得我无法分辨清楚自己家的气味。可能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家里,渐渐对自己家的味道感觉迟钝了吧。
刚刚来到菅原家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是妈妈牵着我的手走进这栋大房子的。宽广的走廊让我大吃一惊,光溜溜的地板好像会让人滑倒。这是个陌生的地方,我很不安,用力握紧妈妈的手,妈妈的心情似乎也和我一样,握得比我还要用力。房子里面有一股木头的气味,那气味我已经忘记很久了。
黑暗中,我又闻到那种久违的熟悉味道,它在温柔地向我招手,告诉我到了该睁开眼睛的时候了。躺在松软的被子里,我的视线一片模糊,这是我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我已回到家中了。
一阵轻微的混乱感向我袭来。我刚想撑起身体来,却觉得全身酸痛,尤其是后背痛得最厉害,我呻吟着喊了一声“该死”。不过这疼痛告诉我,和绑架相关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我倒在路面上,背部受到猛烈撞击,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门开了,绘里姑姑走进来,发现我已经醒来了,她一脸惊愕,眼睛红红的,开口说了一声:“你回来了。”
“……你说错了吧?应该是早安才对。”
我回了这样一句。
绘里姑姑说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绑匪要求交付赎金后的第二天。
为了不触痛伤口,我轻轻地坐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换了一身睡衣。
“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谁帮我换衣服的?装着赎金的袋子怎样了?那个抢劫的男人捉到了吗?邦子她现在人在哪里?我有太多疑问,都不知该从何问起。我就像一个接过别人递过来的数学教科书的原始人一样,茫然不知所措。
可能是我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儿茫然,绘里姑姑赶紧关心地说:
“……奈绪,你被人绑架了,发现你的时候,你倒在路上,满身都是泥土。”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口风一转,撒了一个谎。
“我……不记得了。”
十分钟后,医生到我房里来,他在满脸忧虑地守候在我身边的爸爸和姑姑面前对我做出诊断,说我因为精神上的刺激而得了失忆症,一切都不记得了,不记得绑匪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被关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被发现时是倒在路上的等。这一切都无法向警方说明,确实非常遗憾,不过当事人不记得也没办法。
“痛苦的事情,还是忘了好些。”
爸爸用手贴着我的额头,我从那只手的温暖感觉中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回家了。
突然,我发现京子站在爸爸身后,便对她说:“啊,对了,京子,我要向你道歉!”
但是她却用十分厌恶的眼光看着我。
医生简单诊断完毕后,我把爸爸他们赶出去,只留下绘里姑姑,我希望她能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我听。
姑姑盘腿坐在椅子上,耐心地从头开始讲起。她说我被绑架了,还失去记忆了。其实这都是假的,所以听姑姑讲起绑架事件的经过时,我还是不断装出惊讶的神情。
讲到交付赎金的那一段时,我上身前倾仔细聆听,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前往公园的楠木在途中被绑匪夺走了赎金。”
“绑匪?”
姑姑点了点头。
“绑匪混在人群里,抢走赎金后逃掉了。在楠木身后监视的几个警察都能证明这一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警方远远地跟在邦子身后。
“楠木在车站里读信的时候,警方就通过窃听器得知了信中的内容,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赶到公园去了。虽然担心会让绑匪发现而没有大规模行动,不过那个公园里还是安插了很多警察呢!反而是跟在楠木身后的警察没几个,所以才没能在路上捉到那个抢袋子逃走的绑匪,那个绑匪到现在都还没捉到呢。”
看来警方把那个抢劫犯当成绑匪了。得知我的骗局没有被揭穿,我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警方在追捕绑匪的路上,发现了你……然后他们马上把昏倒在路边的你送到医院。在你昏迷期间,医院帮你做了全身检查,衣服也是在那里换的。本来该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才对,是你爸爸把你带回家来的,整个事件总算告一段落了。绑匪虽然拿着钱跑掉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尽管那个袋子里装有发信器,不过事后犯人已经将它连同戴过的帽子一并扔在垃圾箱里了,里面的钱已经被人拿走,只剩下空袋子而已。”
“警方先将你保护好之后,在附近捉到几个衣着很像抢劫犯的人,但经过调查后发现他们都没有藏匿大笔金额的钱财,只好无罪释放。”
只要那个抢劫犯没有被捕归案,事情的真相便永远没人知道。我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神仙一定要保佑那个从邦子手里抢走袋子逃跑的男人。
“那个佣人……楠木怎么样了?”
我还一直没见到邦子呢!
“啊,那个孩子已离开这里了。”姑姑完全不在意地说,“她嘛,虽然和这次的事件没有直接关联,不过我忘了告诉你,她引发过一场小小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