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木制推门已经非常腐旧,因此开关相当的困难。
进到里面,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潮湿臭味混杂着药品的味道便会迎面扑来,让人感到很不舒服。褐色的室内拖鞋也非常旧了,即使想探病也找不到一双完好无缺的拖鞋来穿。
与阴暗潮湿的医院不一样,窗户外面正是一片朝气蓬勃。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夏天了。
从那间并排着裸露出黄色内馅的黑色皮革椅子的待客室出来之后,政义沿着古老的木制走廊来到了一间房前。房间当中有一位医生已经在等待着他了。
那位医生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但脸色却很阴沉。政义进去之后,他一直用那双黑暗的瞳孔盯着他。
政义很紧张,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帕了。
“啊啊,真是太好了。我真心那么想的。呐?父亲也这么觉得吧?因为主人好像立刻就办理退院手续了哟。只是和医生说了一会儿就可以立刻出院真是太好了。我因为有点担心,所以向医生打听了一下,结果那个医生说呀,对于主人来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现在主人正和医生谈话呢,父亲,你知道吧?主人的事情,他是父亲的朋友哟。”
当清音知道政义不需要住院留医的时候,清音为他感到十分高兴。要说最能令清音感到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得知政义在经过那次残酷打击之后,依然能够迅速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你可以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吗?”
请政义坐到那张没有靠背的圆形椅子上后,医生这么说道。
政义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椅子就发出一阵高调的、像要被撕裂般的哀嚎,令政义好生耳鸣了一阵子。
“优子、优子正在燃烧着。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就见到优子被火烧着。啊啊,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政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皮底下便会出现优子在炙热火焰当中挣扎的情景,那火焰无论怎样都无法被扑灭。
“啊啊,优子……。医生,优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身边……”
于是医生皱起眉头静静的回答了他。
“不,你还是不要再见她比较好。毕竟,她的尸体已经被烧得体无完肤了……”
一滴汗悄悄的从政义背部滑落下来。他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结果整个掌心都被汗水润湿了。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医生难过的对他说到。
“优子是我第二任妻子。我前妻死了之后只给我留下了那块三面镜而已”
政义身体前倾,于是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声音迅速消散于四面墙角。
“那是一面充满裂痕无法使用的镜子,但那却是我和因肺结核而死的前妻之间最重要的回忆。所以当清音把镜子碎片弄丢的时候,我真是觉得非常遗憾”
“你前妻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
“两年前,当时为她建了一座气派的墓碑并精心埋葬。毕竟她生前受了不少村人的不合理对待。”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的太太都相继死亡了啊……”
“……这是报应”
“报应?”
“优子她、优子她不应该这样死去的……”
政义和医生都沉默了。整个房间陷入长时间
的沉默当中。政义甚至有种全世界的声音都已经消失掉了的错觉。
打破了沉默的是医生。
“我刚才已经和清音谈过了……”
医生脸色青白的说
“你们俩人说的内容有很多矛盾之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受到医生质问的政义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像是拿出什么重物般,把折叠起来的手帕小心放置到木质的桌子上去。
“也许你不会相信”
政义望着医生的眼睛开口说道。
“你指的是我不相信什么?”
政义没有回答,只是在医生的注目中,以颤抖的手静静翻开桌子上的手帕。
手帕中只包着两颗漆黑油亮的小果实。
那是在鸟越家门旁生长的一种植物果实。
“这果实怎么了?”
医生把脸凑近桌子上的黑色果实。
“这是我在清音房间一角发现的,富有光泽的小果实。果实很小吧?鸟越家屋邸内种植了这种植物,它名为贝兰当娜。”
“贝兰当娜?”
“没错……”
政义像在忍着恶心的感觉,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嘴唇颤抖得很厉害。
“……贝兰当娜,传说暗杀哈姆雷特父亲时使用的一种剧毒的果实。”
伸手研究桌上果实的医生听罢脸色一沉,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有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朋友,于是我拜托他帮我调查了一下”
“这毒果实的症状是?”
政义布满汗水的眉间皱了起来,看来他正考虑应该从何说起。毕竟不得不说的情报量实在非常庞大。
“虽然和这次不幸的事件并没有直接联系……”
医生点点头,暗示政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