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节仗在此,尔等天子中军,也要造反不成?”
仰仗着铠甲之利,秦宜禄压根就不避箭矢,那一杆马朔使得虎虎生风,连劈带刺,奋勇向前,而张杨和成廉各领着精锐在其身后左右飞驰,弯弓搭箭,每一箭矢出都必射落一人,诺大的一个羌胡中军,却是还真没人能挡得住他们这一支小队。
或者可以说,是压根就没人真的去挡他们。
此战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因为北宫伯玉是突然被人把中军给突了,只看着营寨之内四处走水烧起了大火,到处都是厮杀声和马蹄声,哪里又知道这汉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呢?
一时急促之间,他也是根本没来得及细细分辨,又哪里想得到,秦宜禄这次突袭真的就只带了自己的本部兵马,只有一千出头呢?
还以为这是汉军全军都押上来了呢。
自家人知自家事,论兵力他的河湟义从在一再分兵之后已经要少于这些汉阳郡的汉军了,而且战心也不怎么坚决,反正他们就是在拖延时间,拖延时间的目的也无非是想多抢一些钱财,那我跟你们拼得哪门子的命啊!
汉阳郡的汉人豪强们不想跟北宫伯玉硬拼,怕折得兵马多了以后没法在凉州立足,这北宫伯玉岂不更是如此么?
懵逼之下他自己的第一反应都是‘快逃,汉军杀过来了’,更是承诺就此退兵,更何况是其他人呢?没了北宫伯玉的指挥,其他的义从胡自然也就更谈不上奋勇了,都是兵油子,所想还真就都差不多。
两军交战,出现颓势时步兵或许尚能坚守,因为知道自己想跑也跑不掉,必须依托于阵型反败为胜或才有网活命,骑兵,掉头就跑不就完了么?反正也追不上,而且又没有不得不死战的理由。
要不那秦宜禄怎么会说,这北宫伯玉是被他给唬住了呢。
所以当此之时,秦宜禄他们所要面对的,真的拼死抵抗他们的,却反而是由冯芳所指挥的,那些被郭胜从洛阳带回来的北军!
郭胜死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救援,但冯芳可没有因为玩女人而耽误了事儿,更没有因为找裤子而贻误了战机,早已经将这些北军都召集了起来保护自己。
这些北军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三五百人,但作为至少名义上整个大汉最精锐的全职军队,人人都披着盆领铁铠,谁见了不含糊?
然而秦宜禄却依然手持天子节仗杀了进去。
“天子节仗在此,见之如见天子,尔等北军,是要造反么?”
冯芳见状也是色厉,同样是大声的呼喝:“那节仗是他从郭常侍手中抢夺的,杀了他,保护我,杀了他为郭常侍报仇啊!”
秦宜禄索性用节仗当短棍来使,大喝道:“天子节仗在此,谁敢挡我?!郭胜已死,尔等不想想自己的活路了么?”
却是这一声大喝,把所有的北军都给喝得停手了。
能在洛阳当全职士兵的,哪个不是人精,所谓的六郡良家子,说得不就是他们么?别看这些人都是基层小兵,真打起大规模战争来,撒出去这些全都是基层甚至中层的军官。
谁不知道这秦宜禄的天子节仗是抢来的,可眼下这个局面,他们又怎么能不想想自己的处境呢?
监军使者都已经死了,就剩你这个副的了,最关键的是明明就是来抓个反贼,结果却让你们这俩货给掀起了一场战争,还特么打成了这个德行,眼看着就要输了。
那我们凭什么还要保护你呢?护着你,跟着你一起死么?
就算是把这冯芳救下来,大家伙儿护着他一块杀出重围,逃回洛阳,难道就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了?
作为保镖却死了领导,作为禁军却卷进了羌乱,还特么打输了,作为六郡良家子却又和阉党混在了一起,这特么回去之后宦官和党人怕不是都要拿他们撒气的。
与其如此,何不弃暗投明?
谁都知道他的那根节仗是抢来的,这东西实际上已经没法代表皇权,就是一根纯粹的绑着丝绸的一根破木棍子了,可是,大家可以装糊涂啊!
秦宜禄的背后是曹操,曹操既然是刺史,那也是要尊称人家一声使君的不是?若是监军正副使者都死在乱军之中,大家跟着节仗走,至少也是个可以向上搪塞和推脱的理由不是?
于是乎秦宜禄明明是一个人杀入了重围,明明他手里的节仗就是一根破木棍,但这些身穿着盆领铁铠的大汉最精锐却避之如虎,仿佛那小木棍上有魔法一般,挥舞之处,明明离着还有丈许之远,却是纷纷避让,生怕自己坚硬的甲胄碰着这根破木棍子把人家磕坏似的,让秦宜禄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就杀到了冯芳的面前。
这变故太快,也太奇,冯芳却是连调转马头转身逃跑的时间也无,瞪大了双眼在震惊不已之中,被秦宜禄一棍子敲在了头上,咚得一声就跌落于马下,秦宜禄控制着胯下黑马长嘶而起,狠狠的一蹄就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高举节仗大喊:“奉方伯之名卫国平羌,弟兄们,此战我军分明已经是大胜,天子节仗在此,还不随我杀贼?!”
众北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齐齐地应了一声:“喏!”
然后,这些北军居然就这么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