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弟,若是往年,似你这般情况我自要庇护一番,然而今次征兵,确实是有些特殊。”
“特在何处?”
“檀石槐死了。”
“什么?”
此言一出,一众的屯户无不是惊诧无比,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立时就又重新变得嘈杂沸腾了起来。
“檀石槐?草原中千年不遇的枭雄,就这么死了?怎么死的?怎么死的跟闹着玩似的?”
姓张的屯长挣开秦宜禄的胳膊道:“檀石槐身死,鲜卑内部必然大乱,各部落的头人不管是谁继承他的位置,为了树立威望都必然会对大汉用兵,咱们云中地处边陲,便是不征尔等为兵,尔等今年便会有好日子过么?”
“自那檀石槐一统鲜卑以来,屡屡与我大汉交战,咱们一直都是输多赢少,更别说五年前那场大溃,我并州儿郎归家者十不存一,眼下那魔王终于死了,他们鲜卑要趁机侵汉以树权威,难道我们不也要趁此机会为咱们的亲人报仇么?”
“秦兄弟,方伯下了严令,这次征募,非比以往,既是为了保境安民,更是为了一雪前耻,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逃避兵役,否则必然严惩不贷!”
秦宜禄闻言,心知推诿已是万万不能,便道:“那屯长可否宽容些许时日,让我先与萍妹将婚结了,再上战场?”
哪知那屯长却道:“可以是可以,可是兄弟,我若是你,这婚,我是万万不会急于去成的。”
“这是为何?”
“咱们都是屯户,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厮杀汉,你那未婚妻连我都知道是个花容月貌的,你又何苦欺负人家?”
“兄弟你此番从军,若立下功勋,方伯必然不吝赏赐,你拿了财物厚赐回家,高高兴兴的迎娶你的美妻,岂不比现在这般草草成事,唐突嫁人要更好么?”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此番不幸当真身死,她毕竟尚未过门,还是个大姑娘,再去改嫁他人,也能嫁一良配,相反若是与你草草的成了婚姻,那,她可就是寡妇了,朝廷抚恤,可是连前年的都没有发呢,她又能得到什么呢?兄弟,当真要做如此自私之事么?”
秦宜禄闻言,良久无语,半响之后,却是抱拳拱手,朝这屯长道了一声谢字。
自家的老婆太美,娶到手里若是守护不住,那也是给别人在养媳妇,既如此,莫不如就在战场上好好的拼搏一番。
若真能拼一个出人头地,说不得能在未来天下大乱之时,也多一分守护媳妇的底气。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若是战场上立下功勋,真的能得方伯厚赐么?官场腐败,数年来兄弟们舍命争来的功绩,无不被上官做了人情,又有几分真的落到过咱们屯户的头上?”
那屯长却笑道:“兄弟有此顾虑也是正常,然而今次与往日不同,咱们方伯,与其他的官员也不相同,兄弟,我可以跟你保证,咱们方伯不是你说的那样人,只要你能立功,方伯必有厚赏。”
“这是为何?”
“此番征战,方伯是下了狠心的,说句不该说的,如今他这并州刺史的任期将近,明年,他必是要调到其他地方做那一郡太守的。”
“然而同样是一郡太守,人口两百万以上的南阳、汝南郡,和咱们云中这种连五万户都凑不出来的小郡,如何会一样呢?”
“方伯他出身西北,亦是军功将种,他若想得一大郡,自然也非得有过硬的军功才行,如此天赐良机,他岂有不拼命之道理?”
“又如何还会吝啬咱们屯户的赏赐呢?方伯他不是那样的人,恰恰相反,方伯为大汉百战不怠,便是他自己所得的朝廷赏赐,也从来都是尽数分给麾下有功将士的。”
“当今方伯也是军功出身么?这却是我等升斗小民所不知了,说来惭愧,方伯牧我并州近四年了,却还不知他名姓。”
“哈哈哈哈,你不知也是正常,不过在西北之地,方伯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姓董,讳名一个卓字,字仲颍,乃是我大汉当之无愧的军中栋梁,跟着这样的方伯,何愁有功而无酬?”
“哦~~,居然是他。”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此时的并州刺史居然会是董卓。
太上层的事情他管不着,未来的事情也轮不着他一个普通屯户考虑,董卓的人品如何忠诚与否,更是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若说是董卓带兵不喝兵血,这话他却是信的。
这年头,对于他们屯户而言,不喝兵血的领导就已经是梦寐以求的好领导了。
只要他不喝兵血,自己就愿意替他搏命,否则赚不到军功无法出人头地,将来是个男人就敢惦记自己媳妇,被曹魏满朝文武笑为绿帽将军,那还不如死战场上呢。
扭头去看杜萍,脸颊处似已有了泪痕,连忙扑进了他的怀里,一直哭一直哭。
“别哭了,不吉利,等我打赢了鲜卑,带着赏赐回来再娶你,婚事办得更风光。”
“婚礼提前,明天,我明天就嫁。”
“还是等我回来吧。”
“我明天就要嫁。”
“你要非得这样,我今晚就走。”
“那我会在家等你,死等。”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