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懵比之后才知道,小葵花是一家名叫兰月坊的青楼里名妓的名字。
裴珩内心崩溃的同时,在当天晚上,就把差不多有半人高的《教主日常吟唱诗词抄录笔记》付之一炬。
亏他还以为,里面会存在什么秘密,能追查到教主的什么弱点来着!
……总之,教主行事乱七八糟,找不到任何可循的轨迹,但反过来说,便是无懈可击。
而与其表面作风的不正经,对比鲜明的是教主骨子里蕴养的残忍喋血。
魔教是个残酷的地方,在教主的治下,生存规则更是惨烈。
外界总以为,魔教任意杀人只是对外的,其实在内部更是常见。
修炼魔功的人,性情很容易受魔功影响,变得暴躁,而且随着功力的深厚,这种影响会更加严重,唯有真正贯彻魔功后,才能控制住。
光是魔教总坛,每天至少都要拉出去三具尸体,皆是因为什么谁抢谁馒头,谁捡谁皂角的不起眼的琐事,更遑论其他分坛的情况了。
而新入教的人,如果不能按照要求完成当天的课业,便会被扔到总坛背后的名叫万骨枯的悬崖底下。
从悬崖下,只要能活着回来,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继续课业的学习,若无法
回来,那便是万骨枯下,又一具白骨。
等到基础课程结束,便是他们互相厮杀的时候了。
魔教人员凋零,可对入教的人要求丝毫没有降低,数百人中,只有几十人可以脱颖,而其余的人,只会是成就这几十人的踮脚‘尸’。
裴珩是踩着同伴尸体上来的,可为了自己能活着,他不得不这样做。
正如他无法拯救自己不家破人亡,无法逃避不被魔教强掳,更拒绝不了,不变强、不杀了别人,就会成为别人脚下尸体的事实。
这是一条单行道,他一直都明白,没有实力,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从来没有选择权。
他笑着去戳云千阙的伤疤,肆意嘲讽她不过是个无心的,什么都不懂得的人偶,可他被动至今,又何尝不是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魔教里,教主有最崇高的权利,他只需轻飘飘的说几句话,他们便要跑断腿的策划偷袭四大正派,他不说撤退,他们便不能退,而他抛弃他们,也不过眨眼间的事。
到最后,裴珩侥幸救下了卓凉和其他的少许兄弟,魔教回不去,又遭正道的追杀,在夹缝中活下来走到现在,裴珩没少耗费心力。
而十年间,魔教的兄弟基本上都
忘记了自己魔教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山贼看待了,就连卓凉,也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山贼山寨的二当家。
但裴珩始终没有忘记,他要报仇。
不管是造成他家破人亡的凶手,还是杀害他同伴的正道,以及造成这一切的魔教教主本人!
他用笑眯眯的表情,将面上伪装的若无其事。
但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十年来,每当他闭上眼睛,自己家人惨遭杀害的景象,还有共同去偷袭四大正派,却反被围剿时,同伴的死状,就会盘旋在他面前。
一个个,都在质问他怎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没能救他们,为什么他们死了,而他苟活于世,又为什么不为他们报仇?
这是比盘踞在他胸前积聚不化,始终压迫着他的正道内力,更为沉重压力。
可十年里,他武功不仅没有精进,还愈发倒退,单单是带着还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就已经消磨掉了他大半的精力。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一天天的衰败,想要治好自己,又更是遥遥无期,这般下去,谈何报仇?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等安排好卓凉他们,就这样寂寂死去。
然而,他不是不想死,而是不敢死。
他若这般一死了之,该
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家人和兄弟?
云千阙的出现是一个机会,他的身体很难根治,花费也不少,云千阙却夸下海口说要治好他,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试试!
……朦胧的意识里,似乎有人抚在他额头上,裴珩睁开眼睛,与坐在他床边盯着他看的卓凉四目相对。
卓凉表情一僵,不好意思的游弋视线,“阿、阿珩,你、你醒了哈。”
顿了顿,才又小心翼翼的看过去,讪讪笑道,“我见你睡觉还皱着眉,额头上都是汗,你做噩梦了吗?”
……这梦,已经连续做了十年了。
裴珩微微一叹,并未多言,从床上坐起来,笑道,“你的事情办好了?可是都跟说好的一样?”
“都好了,剩下的是官府和那个女人的事了,”卓凉挠挠头,别扭道,“阿珩,我背着你和人贩子交易,是我不对,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裴珩复杂的看向卓凉,“……我没生气。”
只是江湖上的门派需要山贼帮忙拐卖人口,怎么想怎么可疑,而裴珩直接想到的,便是魔教当年掳他入教,所以本能的抗拒。
“真哒!那太好了,阿珩你放心,我再也不背着你做事了!”
裴珩道,“行了,别说这个,你身
上的毒怎么样了?”
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