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曲并不做声,默默的摇了摇头,转而看向在安然坐在那里的云千阙。
他本来也是要想办法把云千阙看守起来的,王荣华这一举虽然是因为气不过,临时起意,擅自为之。
却正中下怀,他倒是不必再多安排做些什么了。
可是看云千阙悠然坦荡,丝毫不将发生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倒有些不确定了。
想了想,还是上前拱手道,“大小姐,外出这段日子过得可还好?”
云千阙微微眯起双眼,“邹先生有话直说,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太好,不想跟你打机锋。”
虽然她把王荣华怼得气到跳脚,不得不用加派人手看守禁足她,来发泄怒火的地步,但这也只能让王荣华不痛快一小会儿而已,算不得报复。
而且,王荣华说了什么?
是王荣华让娘亲早逝的么!
想到这些,云千阙心里又沉了几分。
记忆里只有娘亲突然消失的片段,后面只有模糊的,娘亲的尸体被放进棺材里抬走的场景。
当时小傻子的自己,根本不明白‘死’的含义,自然不懂得,那一别,便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更不会追问娘亲是怎么死的,现在想想,娘亲虽然受尽王荣华欺辱苛待,身体瘦弱,但很少
生病,还算是比较硬朗健康的,怎至于突然过世?
果然是被人暗害的,下手的人还是王荣华!
云千阙阖眼,长长得吐出一口浊气,王荣华,辱母之怨,杀母之仇,我云千阙记下了……
将情绪稀数敛下,云千阙再次睁开眼睛,眸光依旧清明得让人琢磨不透,唇角微翘,看着邹曲。
“邹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云丞相的人,伴随云丞相多年,可谓是左右手的存在,云丞相让你来处理本小姐的事,是否说明,他觉得本小姐还有点用处?”
邹曲神色微变,又很快将变化掩下,“大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大小姐是公子的女儿,重视以待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顿了顿,邹曲又道,“大小姐可是介怀自己尚未恢复神智之前的待遇?大小姐应当知道,那些,公子都不知情,全是王夫人做的。”
“正如现在,王夫人对大小姐的处置,可非是出自公子的命令。”
这便是说,王荣华有权随便处置丞相府的人和事,也不用知会云丞相,故而无论云千阙遭到怎样的待遇对待,都与云丞相无关。
云千阙嗤笑一声道,“邹先生不愧是云丞相的第一幕僚,这个时候,还不忘为他粉饰装点
。”
处置当时不用告诉云丞相,那之后呢?
就算被王荣华刻意隐瞒,若云丞相还记得起他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偶尔提一句,问一声,或是想要看一眼,就不会如此。
“不知情”这三个字说得轻而易举,甚至还像是她不懂事,不体谅云丞相,将王荣华做的过分事强加在了云丞相身上。
呵呵……
你们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还当她是小傻子糊弄么?
很好,既然你们乐意粉饰太平,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那她奉陪到底!
云千阙语意放软,缓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邹先生此番,可是为了关心本小姐这段时日去了哪里?”
邹曲眸光闪闪,“毕竟为人父母,难免会加以忧心,只是公子事忙,不得已才嘱托在下的。”
“无妨。”云千阙摆摆手,都是虚掩的废话,无论是她还是邹曲,都心知肚明,认真就输了。
云千阙敛下眉目,换让一副温软的表情,叹道,“让云丞相和邹先生担心是我的过错,可是我也不清楚这十几天是怎么过去的。”
“我只记得迷迷糊糊的出门,然后走到一处树林,就在树林里游荡起来。”
“好在现在的季节,树林里已经长了许多野
果了,拿来果腹,树林里又有清泉,倒是没怎么饿着。”
“等我清醒过来发现所在之处陌生,便匆匆赶回来,接着,就是现在了。”
云千阙歪头道,“邹先生你说,我这是不是神智恢复得不彻底,傻病反复起来了?”
邹曲愣了半晌,嘴角一抽,“这是大小姐想好的说辞?”
“呵,邹先生是聪明人,该知道,纠结这个并没有什么意义。”云千阙笑道,“这可比外头臆传的,不好的流言好听不少。”
而且,她傻了十几年,整个颖都都知道。
她恢复了清明,颖都眼见为实的,终究在少数。
痴傻之人岂能说突然变清醒就清醒了?
想想这些,大抵还是在心里保留几分不可思议。
和醍醐灌顶一下子从痴傻变正常相比,病情反复发作,或许还更容易让人接受。
只不过近来关于她随意出行不知所踪的不好言论太盛,使得那几分疑惑被压了下去。
但只要丞相府放出她说的这份说法,并且推波助澜的宣扬开来,压过先前不好的言论。
就算会被指摘有粉饰遮掩的嫌疑,相信她这套解释的,应当也会有很多。
历来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真正知之真相,想要知真相的人,
皆是少数。